韩彦拱手笑应,坦然迎战。
他年少时性子跳脱,最不耐烦下棋这种静坐默思的消遣,不过跟随父兄略略了解一些,知晓该如何落子罢了。
等后来长姐遭遇不幸,家道中落,他备受打击,选择放浪形骸以麻醉自己,更是极少再下棋摆谱。
所以对于下棋,他并不擅长,所能依仗的不过是脑子好使,反应敏捷,记得昔日的路数和几张棋谱罢了。
好在谭老先生年轻时一意读书做学问走科举仕途,于下棋一道也不过是略通而已。如今年纪渐长,虽然下棋下得多了,但因为家中琐事萦怀,因此棋艺进步得也极为有限。
两个人棋艺相差无几,这一局倒也各自行得四平八稳,最终以和局终了。
谭老先生见韩彦为人不骄不躁,在他提前告知了有好消息的情况之下,还能耐下性子认真地陪他走完这一盘,心里不由地点头暗赞,捋须笑道:“先前跟你说,这局终了有件喜事相告,并不是骗你。”
说罢,谭老先生从身侧的壁柜中取出一份帖子来,递给韩彦。
韩亚讶然挑眉,双手接过,打开一看,是邀请他参加康平县一年一度的文会大比的,落款是谭诚知。
“谭诚知是康平县的教谕,每一年的文会大比都是由他操办组织的,具体事宜则由县中最大的诗社梅花社负责。”谭老先生笑道,“能够受邀参加文会大比的,都是拥有秀才及以上功名,或者是才学卓然闻于一乡者。”
韩彦默然思索片刻,起身拱手致谢:“多谢谭老先生赏识推举,晚生感激不尽。”
以他如今的身份和现状,如果没人推举的话,谭教谕肯定不会知道他这个乡野小子的,更不会给他发了这张邀请帖子了。
自己所结交的人当中,于文坛最有名望的就是谭老先生了,且谭老先生与县中教谕同姓,而眼下这张帖子又是由谭老先生交给自己的,以上种种,可见他就是那举荐之人。
见韩彦如此聪明颖悟且知礼感恩,谭老先生欣然而笑,捋须赞道:“那也得你当得起这份举荐。你且坐下,我与你说一说这文会大比之事。”
韩彦拱手受教,重新落座,侧耳聆听。
谭老先生从文会大比的宗旨说起,将赛制、比赛内容、历年赛况、参赛技巧等内容,一一细细地说给韩彦听。
末了,怕韩彦头次参加这样的文会大比难免会紧张忐忑,便又笑着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那谭教谕是我的本家晚辈,早年家境贫困时,也多赖我资助,才能完成举业,又疏通关系,做了县中的教谕。
“所以此番前去县中参加文会大比,你只管放手一试就行了,成与不成,谭教谕都会予以栽培指点的。”
谭老先生如此坦诚恳切相助,让韩彦十分感激,当即拱手施礼,一再道谢。
要想在数年间替小望之平靖北地,少不得摸清当地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知己知彼,方好对症下药。
所以眼下这份请帖,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眼见着时至中午,谭老先生殷切留饭,韩彦见盛情难却,索性爽脆应下。
谭老先生见状十分高兴,午饭时叫了留在家中的儿子孙子作陪,向韩彦一一引荐介绍。
他若是看得不错,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定然会有一番大的作为,如果能让儿孙提前接下这份善缘,将来百年之后,九泉之下,他也无愧于谭家的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