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一路心里混混沌沌的,跟随张李氏进了屋。
“你先坐着,这孩子睡着了,我先把他放里屋床上去。”刚一进屋,舒予就笑着冲白起说道。
白起回神,连忙点头应道:“你先忙,你先忙。”
一路目送舒予撩起毡帘,进了西屋,直到落下的毡帘隔断了视线。
“吃松子。”张李氏端着一碟松子,笑着递给白起。
白起连忙接过了,认真地笑着道谢:“多谢婶子。婶子不用忙活,坐下歇歇吧。”
“你也坐。”张李氏指了对面的位子,笑道,“到这儿就跟在自家一样,不用拘着!”
白起是喝过墨水的人,下山几年,渐渐地也开始有镇上人的做派和讲究了,张李氏便挑着捡着跟他闲话家常,多是些喜庆应景又无关紧要的话,并不像面对别的晚辈那样随意打趣。
相比起来,她倒更愿意和学问更大的韩彦说话。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别看韩彦是京城里来的大先生,说起话来也斯斯文文的,可却为人亲切随和,让人不知不觉间地就把他当成自家子侄看待。
“对了,上回舒予去镇子上,你还送了和味斋的酥油饼给我们呢,婶子都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句‘谢’呢!”张李氏笑道,“难为你有心了。”
“一点点心而已,当不得婶子一句‘谢’。”白起连忙笑应道,“婶子若是喜欢,什么时候想吃了只管告诉我!东家的铺子离着和味斋不远,里头卖点心的小二和我也相熟,到时候我给婶子捎回来就是了!”
“那点心是有钱人家的消遣,咱们哪里享受得起那些!更何况还是和味斋这样的老字号的。”张李氏笑着摆摆手,“偶尔尝尝鲜就不错喽!”
山野人家,吃穿都是自给自足,谁又会浪费那些个血汗钱买点心果子之类的解馋嘴。
张李氏不过是随口一提,转而又说起过年迎新的事情来。
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不外乎是守岁时都有什么消遣,过年起得早不早,点了多长的爆仗,吃了什么馅儿的饺子之类的家常。
等到两个人的话题从过年转到白英的肚子上时,舒予就撩起毡帘从西间里出来了。
“放睡着了?”张李氏忙抬头问道,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有没有盖好被子?”
“我做事娘还不放心?”舒予挑眉笑应道,“被角都好好掖着呢!就是炕边我也都拿枕头堵了起来,暖和安全着呢!”
炕床敞阔,小望之又是睡在中间,何况身上还穿着厚实的棉袄不易翻身,炕边堵与不堵的都没甚关系。
“这个也值得你夸夸!”张李氏笑嗔道。
说罢,又拍了拍身边的坐垫,示意舒予挨着她坐下。
舒予笑眯眯地坐了,又和白起互相恭贺了新春,便一边嗑松子,一边托着腮听白起顺着自家娘亲的话说起秀水河子镇上过年的习俗。
“跟咱们也没有多大分别,都要放爆竹辞旧迎新,喝糖水,吃饺子……
不过,镇子上放的爆竹可比咱们獾子寨加起来还要多得多,整夜里都不熄呢!我昨儿夜里从镇子上一路回来,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对了,还有舞狮子呢!
两人分作狮头狮尾,身覆黄鳞衣,上下腾挪,跃方桌,踩梅花桩,随狮子郎腾空蹿跳,捉绣球,赛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