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就是病了,还懂得收买了太医署的方太医,许久都没有见客。
但外面的事情姜念念也是听说了的。
数月以前,陛下撤了金吾卫与城防司统领的官职,只为压制权倾朝野的丞相府。
而令人意外的是,顾长卿竟连一丝反抗都无,反倒抱病在府邸,连大朝会都很少露面。
丞相或是在以退为进。
正如他所料,新统领很快就会发现,不仅金吾卫中不服者众,朝廷许多寒门官员都对换血的官宦嗤之以鼻。而京都中,难民的人数只增不减,亟待金吾卫出力维护。
好在昭帝政治清明,勤勉为政,素有贤君之名,平复了不少怨怼。
戚侯总算是看明白了,纵然昭帝贤明,然而君臣对立,只会劳民伤财。顾长卿一身病骨却是能臣,若是丞相还在,一切必定事半功倍。
更何况,在这水患连绵的关口。
最后还是戚侯三顾丞相府,才亲自将顾丞相请了出来。
丞相重新复位,竟比从前更得人心。
然而他第一件事便处置了一批逆臣,一时间人人闻之变色,朝堂上无不自危。
这一日晌午的时候,贞宁跑进来,将樱桃在桌上放下才道:“娘娘!您快点准备,丞相大人来了朝这边来了!”
姜念念正茫然的躺在塌上看书,听到这句话后,心里猛然的跳了一下。
“他难道已经出来了?”她掀起帘子一角,朝外头瞧了瞧。
贞宁找出一件藕荷色的外袍,“丞相原本是来见颂贵妃娘娘的,又听闻娘娘你病了好几月都不见人,才顺道过来求见。”
“如果已经进来了,你让他在园子里等我罢。”姜念念叮嘱。
在原著里面顾长卿是如何处置那些反对的朝臣,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但姜念念还是能脑补出腥风血雨的几万字来。
他的手腕凉薄,却永远藏在病弱温和的皮囊下,故而对人会有欺骗性。
再面对这样一个大佬,她心里面都有点紧张。
如今的时节,早已是春深,草木葳蕤,零零碎碎的,悉数点染着春光。
沿着青石板路走过去,只能看见顾长卿的侧脸。
她歪着头瞧了几眼。
很多个月不见,他狭长清冷的眼底又染上一层霜色,颀长的身段,素衣胜雪,与这周围的莺歌燕舞格格不入。
让人几乎觉得,与几个月前相比,清隽俊雅之中,更显出了冷峻与凉薄。
“娘娘的身体看上去很是康泰,似是与传闻不符。”顾长卿已看到她了,淡淡说。
姜念念只能攥着袍角走过去:“……我只是懒得出去罢了。”
顾长卿的唇色极是冷淡,隐隐松了说口气,看了她一眼,仍是冷淡道:“我还以为是后宫的那些手段。”
毕竟,这宫中怎么会有不要陛下恩宠的嫔妃,要么是被人算计,或是被君王厌弃。
姜念念缓缓眨了一下双眸,唇角一弯道:“大人为什么会以为,后宫的手段会影响到本宫?”
顾长卿抿着唇,沉默片刻,才道:“若非眼见为实,总觉得是虚的。”
姜念念露出一丝笑意,阳光漏在微翘的唇角上,衬得那张脸极是娇美动人。“本宫还忘了,恭喜顾大人了。”她轻轻的道,“如今大人已然更进一步,是吗。”
顾长卿本就已位极人臣,如今藏匿在府中,更收服了许多人,震慑了异己。
几个月前庆幸丞相府终于就此失势的言论,现如今已全都销声匿迹了。
他还是那个万人之上的顾长卿。
顾长卿看过来时,苍白的面庞倒生出了些兴趣,“娘娘以为,何喜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