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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对方通过名片分享添加”。
不知道是宋导还是岳濯, 这么快就把她的微信号给卖了。
闻名遐迩的六度空间理论说, 通过五个人就能认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陌生人。迟樱本是将信将疑,却没想到, 即使是陆靖言这种活在新闻里的大佬,也能通过三两个人和她产生联系。
不过, 迟樱仍然面无表情地选择了忽略。
宴会上陆靖言和她的对话其实并没有必要性, 他当时正与合作商交流,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中止了谈话,直直地凝视着她。
程寰把她堵在洗手间的时候,陆靖言也忽然出现,自称“行个方便”。
正当迟樱发誓,以后一定回避所有陆靖言可能出席的宴会, 并把昨晚的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过的时候, 又被陆靖言申请添加微信好友。
若说陆靖言没有发现些什么,迟樱是不相信的。
但若说日理万机的陆靖言会一直做出诸如这两日的奇怪举动, 迟樱也是不相信的。
睡了就睡了, 晾着就好了。
大脑中飞快地闪过这个有点渣男味道的想法, 迟樱愣住。
迟樱发现离导演的工作时间还有点早, 她便踱着步子去了厨房。
从阿姨的手里接过厨具, 准备亲自为迟澄准备一份爱心早餐。
不知不觉中七点半了, 到了小家伙起床的时间。
迟樱推门而入, 宝宝房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奶香味。
迟澄仍然睡得香甜, 呼吸声非常均匀。
也不知道他沉在一个什么样子的美梦里,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看起来心情意外地不错?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澄澄,起床啦。”
小家伙翻了个身,小手一扯,空调被就蒙住了脑袋。
迟樱轻笑。
“澄澄?”
在妈妈的呼唤声中,小家伙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他从被窝里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前一秒还因刚睡醒而迷蒙着雾气,下一刻就因为映入了妈妈的身影而变得晶亮。
“妈妈!”迟澄小嘴一咧,从床上爬了起来,飞扑进她的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迟樱,像块口香糖似的粘在了她的身上。
迟樱眼睛弯起来。
她带着迟澄洗漱完毕,给他换上了幼儿园定制的英伦校服。
领结一打,竟然帅气得有模有样,像个小大人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校服带给他使命感,迟澄在餐桌前表情严肃地正襟危坐,等待着妈妈把早餐端上来。
当眼前被摆上了水果三明治、蛋煎面包和牛奶,卡通餐盘上还用巧克力酱涂鸦了一个可爱的笑脸,迟澄还是没忍住扬起大大的笑容,惊喜地“哇——”了一声。
他咂吧着小嘴,还不忘时不时赞扬几句“好吃!”。
迟樱认真地说:“澄澄,妈妈向你道歉。昨天妈妈有点事情,没能去幼儿园接你。”
“妈妈不用道歉。”小大人迟澄客气地晃了晃白白胖胖的小手,“外婆说妈妈很忙,很辛苦,澄澄理解妈妈。”
迟樱心虚而羞惭,“但是昨天是澄澄上幼儿园的第一天。”
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小家伙却歪了歪脑袋,好像并不能理解她话中的意义。
反倒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用一种安慰的眼神看着她。
迟樱目光宠溺,“那周末带澄澄去动物园好不好?”
“好。”迟澄眼睛里闪烁起光芒,点了点头。
他拄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又说:“但如果妈妈那天也很忙的话,澄澄和外婆待在一起就好啦,澄澄也很喜欢外婆的。”
迟樱动容,甚至起了些泪意。
幼儿园离家不远,建在别墅群小区内,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学费很高昂,是贵族精英式幼儿园。
迟澄牵着妈妈的手,迈着小步子,腰杆挺得特别直,清澈的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雀跃和欢喜。
迟樱发现,小家伙非但没有离家的恐惧,好像还挺开心的样子。
她问道,“澄澄喜欢上幼儿园吗?”
迟澄一脸兴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喜欢!”
幼儿园很大,像城堡一样。
城堡里有一个大大的游泳池,里面没有水,却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球球。
一屁股坐下去,他就被球球们环绕啦。
和梦中一模一样。
迟澄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把昨天幼儿园发生的事情全都咿咿呀呀说了出来。
迟樱耐心地听着,发现迟澄虽然年龄不大,逻辑和条理却很清晰。
快到了上课时间,路上涌出了很多小朋友们。
听见他们一声声娇滴滴的“爸爸背”“妈妈抱”,迟澄骄傲地扬了扬小胸脯。
他不让妈妈累,他会自己走。
但迟澄从来没有问过迟樱关于爸爸的事情。
幼儿园门口,mǔ_zǐ俩像昨天一样在脸颊上互嘬了两口,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回到家后,迟樱首先给顾导打了一个电话。
不出意外地,顾远琛对她说:“你后天来试戏吧,时间地点通过邮件给你。”
迟樱没有和娱乐公司签约,自然也便没有经纪人和助理。
但在迟屿的帮助下,她很快对试镜机会的重要程度进行了准确的衡量和判断。
每一场获准的试镜她都会去尝试。
但顾导的这一场,将会成为她演艺道路上最重要的试镜。
虽然试镜的角色只是电影中的一个配角。
这场试镜是现场命题的,试镜日前,演员们不能拿到任何关于角色的信息。
但就是这样一个配角,十八线明星们却会拼了命地去争抢。
顾远琛的作品极富内涵和深度,从不随波逐流。
即使是剧中最不起眼的角色,无论是角色塑造还是与角色捆绑的剧情线,都会明里暗里地深扣主旨,发人深省。
无一处多余。
也是最考验演技的。
恰恰是因为顾远琛的真诚成为了这个时代精神洪荒中的一股清流,深深打动了观众,他因第一部作品成名,第二部作品登顶。
外界对他的下一部作品更是饱含期待。
选角尚未结束,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关注度。
如果她真的能够通过试镜,有幸出演——
即使无法做一个让观众记住的配角,但却足以让更多的业内人士留下深刻的印象。
电影的制作周期不长,不足以浪费足够多的时间成本。
这相当于一个跳板,对她以后的发展和晋升大有裨益。
素有“国民女神”之称的耿诗潼,曾经出演顾导第一部电影的时候还是无名之辈。
但因为她在电影中一个乞儿的眼神,被大导遴选为热播电视剧的女一号,如今已经成为了大红大紫的一线女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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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戏那天,迟樱来得很早。
地点在市中心一栋摩天大楼的十八层,装潢奢华高级,大理石地面锃亮。
但她依然不是来得最早的。
有很多从外地飞来的小明星,前脚刚下了飞机,后脚便直接奔赴场地。
她们的脸容上都写满了骄傲,但只有在眼眸深处,才能捕捉到那些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紧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躁。
对于圈子里没什么名气的十八线明星而言,试镜,几乎占据了她们全部的工作时间。
她们在圈里圈外的交界处浮沉、挣扎,反反复复的失败、不可预知的未来让她们惶恐。
残酷的竞争与现实,就这样把她们梦想一点一点地凌迟。
身心俱惫,除了继续煎熬却别无他法。
见到迟樱,年轻的女孩们或多或少地投来了一些情绪复杂的目光。
在这个平均颜值极高的地方,她仍然是最出众的。
迟樱化着看起来素净实则精致的妆容,不仅五官完美得无可挑剔,胸大腰细臀翘腿长皮肤好,她还全部都占了。
布料下的身材热辣,却又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尘气息。
气质出挑得要命,堕尘的仙女一般。
都快要羡慕死了。
女孩们议论纷纷,但奇怪的是,在场没有一个人知道迟樱是谁。
她身边连一个经纪人和助理都没有。
她们很快又腹诽起来,这么优质的外形却仍位居十八线,一点水花都没有,一定是演技不好啦。
或者是做过什么品行不端的事情,被公司封杀了啦。
直到紧锁的门被打开,工作人员走了出来,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这场试镜是完全即兴的,进门之前,没有角色资料发放。”
女孩们才重新陷入沉默,一部分人紧张,一部分人麻木。
迟樱知道,这种试镜模式,她是具有绝对优势的。
前世小时候,星探曾一眼看穿她的天赋,咬定她是个小戏骨。
迟樱家里没有背景,资源薄弱,拿不到火热电视剧中的童星角色。
但时常出演舞台剧,或明或暗的灯光下,她永远是最年轻、最灵动的那一个。
外婆一个人带着迟樱长大,家境并不富裕,但哪怕饥一顿饱一顿,她也要把钱攒出来让迟樱学习艺术。
因为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迟樱也从未有过懈怠。
外貌会变,躯壳会变,唯独那股子灵性和付出过的汗水,是不会变的。
迟樱病倒之后,彻日彻夜地陷在医院白花花的被褥中;转世穿书后,又给予了迟澄大量的陪伴,演戏已经被搁置很久了。
别墅里巨大的落地镜前,她练习了整整两日。
迟樱有熟练切换各种情绪的超高天赋,也迅速拾起了表演中的基本技巧。
有的人畏惧舞台,而她却深深享受并热爱。
只要完完整整地投入到角色中去,她就不会觉察到一种叫做“紧张”的情绪。
这一世,命运赐予了她更加惊艳的容貌,一颦一笑都是赏心悦目。
她胸有成竹。
迟樱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待工作人员发放序号牌。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娇软的声音。
“是迟樱学姐吗?”
岳濯之后,又被人喊了一声学姐。
这会迟樱自己都觉得自己年纪大了。
她好奇地抬眸,眼前是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姑娘。
五官算不上特别惊艳,但眉清目秀的。如果妆容淡一点,看起来会更加舒服。
“你是?”
女孩怯生生地咬了咬嘴唇,“我叫舒白。”
迟樱一怔。
舒白?
小说女主舒白?
她摇了摇头,淡淡道,“没印象。”
她是脑子进水了才要留在这里看男女主一见钟情恩恩爱爱呢。
和众人一样呆愣在原地的舒白,突然发现迟樱正在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不禁呼喊了一句:“迟樱学姐,你去哪儿?”
空气凝固,气氛冷滞,场景凝如默片。
舒白发现自己的举动很是鲁莽,立刻住了口。
好在一楼大厅的人寥寥无几,加上她音色软糯,音量不大,不足以把大家的注意从陆靖言身上给拽过来。
迟樱声音冷淡,落在她的耳膜里。
“有东西落楼上了。”
舒白回眸,那是一记纤瘦修长的背影。
黑发垂肩,双腿笔直,裤脚下露出的一小截脚踝纤细雪白。
像一阵温柔的风,很快消失在转角。
陆靖言自下车一刻起,便远远地看见了迟樱。
她的肌肤欺霜赛雪,在视界中格外夺目。
一向沉稳克制的他,此时却完全无法控制住心脏疯狂的悸动。
胸腔中仿佛有呼之欲出的情感爆炸开来,熟悉又陌生。
他神情冷漠,但目光浓烈。
陆靖言长腿迈开,大步走去,迟樱只留下了一个冷漠疏离的背影。
短短数级台阶的时间里,连背影都消失不见。
他脊背僵住。
舒白脸色红白交替,莫名窜上来的紧张气息箍紧了全身。
陆靖言走进了大厅,然后,直直地向她走来。
他的声音严厉而冷淡:“她去哪了。”
迟、迟樱学姐?
舒白想询问确定,怯怯地看向他的眼眸,立刻被陆靖言的冷冽气场吓得缩了回来。
不言自明。
舒白惊惧地回头看去,哪里还能有迟樱的身影。
若说已经取了东西回来,肯定是没有这么快的。
而且显而易见地,迟樱是在躲着他。
一些画面在大脑中飞快地略过,舒白咬着嘴唇,唇瓣失血。
“我、我不知道……”
陆靖言目光更冷,仿佛凝着寒冰。
几乎没有人能招架住这样的目光。
他的气场不怒自威,好像天生就是商界的强者。
舒白觉得彻骨的凉意蔓延了全身,声音更怯。
“陆总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传达的……”
传达个鬼啊,联系方式都忘记问了。
陆靖言绷紧下巴,神色不悦。
三十多岁的女助理站在一侧,她攥紧了拳,冷汗密布。
日里她敢对舒白颐指气使,是因为她知道舒白性子软,怎样欺负都不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