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微红,却也只是点了点头:“托纪小姐的福,我们家妇人已经搬回来住了。之前那位姓贺的神医也曾来毗卢寺替夫人诊脉,开了许多药给夫人。一日三回,只喝了那药一旬光景,妇人便清醒了许多,如今已是能下床走动了。”
玄薇微微笑着,走到了马氏身边,将她拉到了这个婆子面前说道:“既然这样,自然是最好。跟你介绍一下,这位你也见过了,她是我马姐,曾经与我有救命之恩。马姐与红枣如今与你们同住在一块儿,你们彼此帮衬着,也好过一些。”
马姐自昨日与玄薇敞开心怀说了一回话,心里便敞亮了不少。她如今泼辣了起来,对着这婆子一笑,拉着她便热乎乎地唠起来:“老姐姐是这家里的老人,自然对这宅子比咱们熟悉。我与红枣是后来的,姐姐得与我们好生说说。”
见两人说起了话,玄薇也不再搀和。她与顾澜进了屋里,觉着浑身疲乏,一时间谁都不想说话。
这日夜里,玄薇很早就洗了澡,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
此时虽然即将入秋,可天气却不见转凉。夜晚的风依旧带着白日里的余热,自窗户吹进来时,半点儿不能给人凉爽。玄薇躺在床上,额上浅浅的俱是汗水。
顾澜耐不得热,本想拉着玄薇回安期王府住,毕竟王府里还有冰,摆在屋子里会凉快许多。可玄薇却宁愿热着,也不乐意去王府住了。那毕竟是安期王府,顾澜是住得习惯了,可玄薇却总觉着到哪儿都有人跟着,盯着,实在是不自在得紧。
顾澜独个儿找凉快去了,玄薇一个人躺在床上,慢慢闭着眼数数,也渐渐心静自然凉。
耳畔,是夜半虫鸣,时而微风吹过树叶,将躲在叶间的虫儿吓得闭了嘴,于是树叶子便发出簌簌响声,似乎在嘲笑那些小虫的胆小。微风也不知行了多少路,不晓得从哪朵花上沾了些不知名的香气,玄薇深深吸一口气,总觉着鼻端若有若无萦绕清香。
这夏夜微风的香气,逐渐浸入玄薇的梦里,叫她心头一片安宁。
也不知睡了多久,梦里的玄薇好似还在乌坝,她自城外采买了许多花儿,挎着篮子回了红藤馆。一进门,师父自眼前一闪而过,定睛一瞧,他正赤着一只脚,举着布鞋追着一个顽皮药童,嘴里叫嚷着让那弄坏了自己好药的药童停下来乖乖挨打……
玄薇嘻嘻笑着,耳畔忽而微微发痒。她不晓得为何,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师父消失了,药童不见了,手臂挽着的那个盛满花朵的小竹篮子也没了……夜空寂静,房里黑漆漆的,只那她睡前不曾关紧的窗户,依旧往屋里漏着一点儿风。
“醒了?”
寂静漆黑的屋里,忽然冒出这样两个字。玄薇顿时一个激灵,小心脏差点儿从xiōng口蹦出来。她扭头往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黑暗之中,隐约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玄薇拍了拍xiōng口,自觉那些缠绕在床帐上的朦胧睡意已经被惊飞,她坐起身来,瞪着那个黑影气嘟嘟骂道:“半夜不好好睡觉,非跑来吓唬人!你下回若再这样,我可真不理你了!”
来人正是顾渊。
他上前一步,人立在床边,半个身子浸在月光之中,目光微闪,面带歉意:“本不想吓你来着,只是瞧你睡得好香,有点儿犹豫,不晓得该不该叫醒你。可谁想你却忽然自个儿睁开眼睛,倒是先吓了我一跳。”
“那还是我的错了。”玄薇又瞪了顾渊一眼,而后下意识伸手抹了一把嘴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短衫的前襟,确定自己将才睡姿端正,没有让人发笑的情况,才接着说道:“你昨日不是自个儿走了,问你又不说是什么事,现下怎么又跑过来了?”
顾渊上前,蹲在床边抬头看着玄薇,chún角勾着一抹笑,面上带了点儿顽皮,神秘兮兮说道:“既然你醒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玄薇眨了眨眼,有点儿不明白:“大晚上的不睡觉,带我去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顾渊扭头望了眼窗外,忽而声音里带了点儿焦急:“时间快来不及了,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