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后,乌坝城破,就是那个时候……”
郑夫人脸sè变得略有哀伤,她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是我忘了,乌坝城已经破了。不知吴太医如今……?”
“师父枉死,被我暂且葬在乌坝城师父家中。没过多久,民女小师兄贺白卿来乌坝寻师父,得知此事之后,便与我一同将师父火葬。这回我来京城,便是与小师兄一同,将师父的残骨带回京里,与师娘合葬。”玄薇说着,抬头看向郑夫人:“如今师父灵柩被小师兄带去家中,等着与师兄们相聚,共同商量个黄道吉日,与师娘合葬。”
郑夫人将玄薇的手拿了过来,放在手心里拍了拍:“好姑娘,莫难过了。人都有归时,令师虽无后人,但还有你们这些徒儿,也不算后继无人。你医术高明,你的师兄们又各个能耐,想必他在天有灵,也该心安了。”
说完这话,郑夫人眼眶也有些泛红:“吴太医往日与我家老爷有旧,姑娘往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们。”
玄薇站起身,朝郑夫人福了福:“不敢劳烦夫人。”
郑夫人又随着说了些话,又绕了一会儿,话题才又转回正题。
“你也看见了,我那女儿玲珑,实在是让人……”
玄薇心道,好歹是说到点子上了。
这京里的人怎么说话要拐这么多弯的,这郑家夫人已经是有名的直来直去了,竟然想要问个什么事,都要绕个好几圈,往后她要是真遇到了别家什么贵妇人,说个话还不得累死……
玄薇其实早就猜到郑夫人想要问些什么了。
第一,她是个医者,拉着她说话,肯定是有点儿什么要问。
第二,她是个女的,所以这问的问题,肯定是女人身上的毛病。
第三,这郑家何等富贵,如果真是普通女人身上的毛病,肯定早就有大夫来看过了。可是,她却拉住自己一个第一次进京的医女说半天话,说明这件事儿,还不好让别人知道……
“……让人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玲珑虽说不是我亲生,可忆梅却是我的生死好友,我年小时,她还曾救过我一命,这么多年里,我俩情同姐妹,情分更是不同一般。玲珑自打生下来,我便拿她当亲闺女儿待,只是如今她也九岁了,我一边儿心疼她,怕她裹脚疼,一边又不得不让她裹脚。”
郑夫人说罢,脸上又垮了下来。
玄薇偷偷看了顾澜一眼,顾澜朝她耸了耸肩。
裹脚……这才是真正的封建残余。女孩子脚怎么也大不过男人去,干嘛非得裹起来,让脚趾头被捆得畸形,非得跟窝窝头一样?在玄薇看来,那种畸形的脚,才真正叫难看。
“您心疼郑小姐,不让她裹脚不就行了。”顾澜没忍住,开口chā了句嘴。
郑夫人没有介意顾澜chā嘴,却是接口道:“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原本是想着,玲珑若是怕疼,不裹便不裹吧,总归是我们郑家的姑娘,也不怕别人说道。”说到这里,郑夫人又是叹一口气:“可是,忆梅说得也对。玲珑虽说是我们郑家的,但毕竟是庶出,这也到了九岁了,快到了说亲的时候。我是心心念念想要给玲珑寻门好亲事,可好人家若是因为玲珑的脚诟病咱们姑娘,这又怎么好!”
玄薇听到这里,心里也不舒服了。
一个女人终身的价值,就是嫁人?
嫁得不好了,还怪没有裹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