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大战之后,他在军中也渐渐磨练出来,变得懂事了许多。半年多前,他打鬼门关晃了一圈,因着命好歹也算捡回来了,便没有写信将这件事告诉家里,怕家里人为他担心。他清楚自己母亲的脾性,原本她就因着自己被老爹踢来乌坝而气愤,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曾肚子里chā了根竹竿,可不得吓死她。
只可惜,郑泰这儿没透漏风声,顾渊那儿却不小心走了信儿。安期老王爷非要顾渊常常给他写家书,顾渊为了凑字数,便将玄薇给郑泰治病的事情写上去了。
安期老王爷也是吓了一跳,收到信的当日,便匆匆前去郑中堂府中问候,谁知话刚一说出口,他瞧见郑中堂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郑中堂这副模样,分明是不知道这回事的样子嘛!
得知小儿子差点儿命丧乌坝,这回,就连郑中堂都快吓niào了。
乌坝去京城路途遥远,当郑泰的平安信到达郑家的时候,距离郑泰和顾渊回京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这不,郑家如今全家上下,都巴巴着眼,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等着郑泰回京呢。
这一日,正是十月初一。朝中每月初一十五都要上朝,清早辰时便得入宫,不论han暑,都得跪在那午阳门外,从四品以上京官无论老少统统得候着,这么一跪就是两个时辰,才能起身。郑中堂虽说官居一品,可惨也惨在这儿,他跪得距离皇上近,更是动弹不得。
下了朝,郑中堂坐着轿子往回走,脸sè有点儿不太好。昨儿府上不知哪个傻冒厨子,给做了一道黄豆炖猪脚,汤鲜rou嫩,他忍不住多吃了半碗。可倒霉就倒霉在这半碗上,昨儿黄豆吃多了,今儿一早他老人家憋了一肚子的pì。这pì就在他场子里翻来滚去,咕噜得荡气回肠。
可稍抬眼皮偷偷往上一瞅,皇上正拿着本奏折脸sè难看得跟便秘一般,他这会子功夫哪敢将这肚子里的气给放出来?自个儿找不痛快呢?
“唉……”郑中堂坐在轿子里的软垫上,默默一撅腚,噗嗤一下,闷pì被掖进垫子里,被中堂大人的pì股给掩住了。
皇上今儿是为了北边的事情在怒。那边传来军报,说是刚换过去的驻守将军高杰失踪,乌坝城外不到三里处,胡人有两个部落的骑兵游荡,怕是要攻城。
这是大事,皇上脸sè难看点也属应当。中堂大人,心里有点儿惴惴的,拍了拍xiōng脯安慰自己——小儿子该是快到京城了,好在这会子他不在乌坝那鬼地方!
轿子颤了两颤,落在了地上。面前的帘子被撂了起来,郑中堂起身,刚准备踩着小凳子下轿子,却听见身后马蹄声一阵急过一阵。
“中堂大人且缓步!”马儿嘶鸣一声,蹄声停了下来,一人高声朝着郑中堂说道。中堂大人一顿,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外头骑在高马上的,一身锦衣头戴青冠,佩刀雕着花儿,面如白玉一身凛然。
哎哟,是锦衣卫。
郑中堂赶紧下了轿子,端正站在了地上。锦衣卫不是好惹的,就连他也得给这些皇帝的亲卫点儿面子。
这锦衣卫下了马,朝郑中堂一拱手:“惊扰中堂大人,请中堂大人恕罪。”
“无事无事……”郑中堂赶紧摆手,刚想说点儿客气话,对面的男子却自顾自放下了手,打断他接着说道:“刚才下朝,皇上又收到军报。看过军报之后,便说是要请中堂大人去面圣。”
郑中堂脸sè刷地就变了。
“皇上可曾说过是什么事?”郑中堂声音放低了些。
那锦衣卫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便又是一拱手,而后转身翻身上马,人就这么走了。
郑中堂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了想,又转身撩开轿子的帘子。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