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跟郑泰道歉:“我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受了惊吓,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害怕得很。先生你面相和善,我忍不住就朝你出气……”
郑泰身上起了一片的jī皮疙瘩。
在这种地方,周围全是粗鲁汉子,他已经多久没有听过这样细声细语客客气气的话了?
“别这么说,你是女的,多让着点也是应该!”一股豪迈从郑泰心底冒出:“有什么事直接找我,若是将军欺负了你,我为你出头!”
……
这句话,玄薇没敢信。
郑泰给玄薇弄了桶水来,然后便匆匆离开了。在大军之中,就算没有战事,也不是都闲着的。玄薇一个人在顾渊的帐子里,外头的那些兵也没人敢进来,这倒是让她多了许多安全感。
将rou干拿水泡了泡,然后撕成小片夹进了馒头里,又把馒头放在火上烤了烤,总算看起来能下咽了,玄薇才就着水小口小口将这些吃完。
顾渊昨日换下来那件带血的衣裳丢在角落,袖子被撕了下来,看起来像块破布。玄薇闲着没事,就捡起来给缝补了一下。
每到夜里,一整日都不见的顾渊便会回帐。他不是没有发现自己帐子里的变化,只是暗中检查了一下一些并不紧要的文件没有被动,便不再过问。
一连三四天,玄薇和顾渊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玄薇就像一个乖巧的宠物,被顾渊用少少的一点食物养在帐子里。她不做声,存在感不qiáng,就这么安静缩在角落……这让顾渊觉得很满意。
战场已经收拾好了,死去战士的尸体,也已经挖了巨大的沟壑,下面一层干草,上面铺满荆棘,尸体全部整齐码在了里面。
顾渊一身战甲,衣冠整齐,举着火把站在外面。他的身后,所有活着的,还能站直身体的士兵,全部列队整齐,面容肃然。
这是他们为死去战友所做最后送别。
“风起!”顾渊眯着眼,看着满是荆棘下曾经战友的尸体,举起火把,高喝一声。
仿佛上苍真的听见了顾渊的话,一阵大风刮过,卷着风沙啸叫着往荆棘上铺了层沙。
“安息!”顾渊紧接着喝道。
“安息!安息!安息!”粗鲁的士兵们,并不懂得怎样表达他们的心情。似乎跟着顾将军大喝这两个字,就真的能让他们那些曾经同吃同住,一同放声大笑,一同拼死杀敌的战友们安息。
顾渊将手里的火把往荆棘里一丢,荆棘含油量高,再加上风来得是时候,没过一会,大火便渐渐蔓延满了整个沟壑。
“安息!安息!安息!”士兵们的吼声依旧震耳欲聋,玄薇在帐子里,都能听见从遥远的那边传过来的声响。
悼念完毕,当晚是一场军中盛宴。
虽是惨胜,但毕竟是胜了。下一场的战争或许随时可能到来,而将士们的士气却不能低落。到了傍晚,伙头兵从乌坝弄来好几只羊,还有些乌坝特有的水果,军营中间平时练兵的地方,已经摆上了许多篝火堆。
一入夜,篝火燃起,军中rou香已经缓缓飘起。
“将军,这时候不来点酒,说不过去啊!”郑泰跟在顾渊后面,随他进了军帐。
玄薇立刻乖乖站起身,往平时她蜷缩的角落里一蹲,熟练地当了一块木头。
顾渊没有回答,只是瞥了郑泰一眼。郑泰瘪了瘪嘴,却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日咱们就起军回乌坝了,那些胡人已经被咱们重创,起码也得一两个月不敢sāo扰,这时候绝对没问题的啊。”
“闭嘴。”顾渊终于没忍住:“酒本是军中禁物,你平日私藏一点,我也从未与你计较,可今日却绝对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