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能在他身上看到当初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从多年前初见到如今，从未改变，或许他比起当年收敛了不少，但骨子里的东西，一旦刻上，便不会变。

霍清随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我从来就不是正人君子。”他淡声回应，算是解释。

南薄勾了勾唇。

“南总，”霍清随看着他，嗓音淡淡，“我听说南家有个棘手项目，和政府合作，我可以帮忙。还有之前我们谈的项目，我可以让出十个百分点。”

南薄挑眉，一点也不意外他会知晓，反而兴趣盎然了起来：“条件？”

“宴会结束后，希望南总能和我们聊聊。”说话间，霍清随下意识瞥了对面一眼。

南薄顺着他的视线，并不意外看到了夏晚。

他也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好。”他没有迟疑的应下。

“谢了。”霍清随举起了酒杯。

南薄抬手和他的轻碰了碰，似笑非笑：“互惠互利。”

霍清随喝了一口酒，低声说了声抱歉，便走回到了夏晚身旁，自然而然的搂住了她的腰，而后和她一起，看向了面前人。

江邵东，夏政陶和蒋曼妮，还有霍峥和叶青。

他一靠近，夏晚便习惯性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哪怕仍是漆黑一片，他的模样，就像她永远失明，她都不会忘记，因为早就鲜活深刻的刻在了她心上。

心念微动，她抿了抿唇，又不着痕迹的深吸了口气。

须臾，她由霍清随搂着上前一步挽住了夏政陶的手。

“爸爸。”

突如其来的一声，久违的fù_nǚ亲昵动作，就像是一盆冷水，猛地浇灭了夏政陶心底难以形容的怒火，以及，拉回了他飘远的神思。

同样回神的，还有江邵东和叶青。

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夏晚。

夏晚敏锐的察觉到了。

但……

她全都摒弃在外面，没有让它们影响自己。

她只是冷静的勾了勾唇，黑湛的眸中闪烁着清冷道：“爸爸，今晚，你的时间可以由我做主么？”

夏政陶嘴唇动了动。

视线里，他的女儿神情，冷静淡漠的过了头，就连声音，亦是如此，就好像从始至终，她就是一个抽离状态的旁观陌生人。

她从未有过的坚定。

夏政陶看着她，脑中忽的想起了两天前霍清随找到自己的情形。

他说，希望为了夏晚，配合他和夏晚演一场戏，并且要他答应，无论发生事，能接受还是不能接受，都能想到夏晚，替她着想。

当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而今天，他来宴会便是赴霍清随这个约。

只是……

他没想到会看到……卿卿。

他不解，他愤怒，他愧疚，他不知所措，却清楚的意识到，之后要发生的，主题或许就是卿卿。

而现在，他更确定了。

否则，晚晚不会这么冷静的。

“……好，爸爸……听你的。”哑着声音，他应下，“我……”

“政陶！”

蒋曼妮明显不同的声音忽的响了起来。

夏政陶一愣。

“政陶，”蒋曼妮径直走到他身边，牢牢挽住了他另一只手，她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用一双微微泛红的倔强的眼睛盯着他，“不是说好了打完招呼就回家的么？政陶，我不舒服，我们早点回家好不好？”

“曼……”

“我会交代司机安全送你回去。”夏晚凉声打断了夏政陶的话，没什么表情的对蒋曼妮道，“至于我爸爸，你放心，聊完了，他就会回去，不会耽误很久。”

蒋曼妮哪里肯？

前有夏晚，后有正大光明出现的那个女人，而看夏晚的样子，她分明早就知道了那个女人就是她妈妈，政陶刚刚又是那个样子……

她如何放心的下？！

“不行！”第一次，她冷下了声音，“政陶，你答应我的，答应……会陪我和孩子的。”

夏政陶此刻的心里其实是说不出的乱。

“曼妮，你先回去，行吗？”他没有意识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带了点恳求的意味。

可蒋曼妮哪里听得进去？

“我……”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整，就接收到了来自夏晚冷漠的注视，以及不容置喙的警告：“蒋曼妮，我说了，要回，你自己先回，没得商量。”

蒋曼妮身体猛地僵住。

“……好。”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同时，心底那股对夏晚的怨恨更浓烈了，根本就控制不住。

听到她的回答，夏晚神情依旧。

但心里……

不着痕迹深吸了口气，松开夏政陶的手臂，下一瞬，她面无表情的转身往叶青和霍峥那走去。

每一步，她都走的格外坚定，也格外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