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望舒见到乐姬时，已经过了好一会儿。

原本被四娘收留着提心吊胆，四娘的那些手下，几乎除了老三都很排斥她。大概是怕她的存在给四娘招惹麻烦，牵连了他们。

但如今，黎望舒的身份不同，身为黑无常，那是比普通鬼差还要高上一些的，普通的小鬼对她只有畏惧，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灵体会主动伤她了。

四娘的这些手下，对她态度也变得明显不同。黎望舒也是深刻的感觉到，身份的重要。

而乐姬，对她也更加和善。

“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本事，能以活人之身成为无常……”乐姬以扇遮唇，笑起来眉眼间风情万种，“以后可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黎望舒干笑了一下，正准备回答，旁边的子慕已经开了口，“鬼市不是长久之地，下个月鬼市开启，我们就会离开了。你在这地方也拥有一方势力，大概也不太会需要我们帮助。”

这话里透露了两个意思，一是待的时间不长，婉拒了她。另一个便是强调，黎望舒跟他是一体的，不管她们之间是否有交情，也要考虑子慕的想法。便又是变相的婉拒了。

乐姬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也不见尴尬或是恼怒，“凡事都有万一，不过大人说的也是，乐坊与世无争，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事。”

她又说了些恭喜的话，黎望舒闻着臭味恶心的难受，子慕有所察觉，就提出还有事，要跟黎望舒先离开。

“有什么用得上的，可来乐坊报我名号。”乐姬礼数周全的就此离开，黎望舒捂着胃差点吐了出来。

委委屈屈的，“我刚吃的饭，真是一点都不想吐了……”

“走吧。”

“去哪？”黎望舒本来以为，刚才子慕的话，只是打发乐姬的说辞，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事情。

“去看房子。”

“啊？”

子慕看了她一眼，“你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同，也不好再住在这里。”

“为什么呀？我现在也是鬼差了，还不能算四娘的靠山？”黎望舒是个懂的知恩图报的人，虽然四娘是出于子慕的原因才肯收留她，但毕竟也是解救她与危难之中，黎望舒还是很愿意回报的。

“正是因为你现在成为了鬼差。”子慕看了一眼四娘，后者心领神会，笑着接话，“我这里啊，做的可不是正经的买卖。你本就在我这里住过，如今也算是我的靠山了，但我却不能这样继续牵连你。原本你是活人也罢，如今反而会给你添麻烦。”

黎望舒愣了愣，想说她真的不怕，但也知道子慕是为了自己好，四娘说白了也是为了子慕。

所以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对四娘点了点头：“真是谢谢你了，四娘。”

“你是个明事理的。”四娘有些感慨，黎望舒的犹豫她看在眼里，况且她有心想为自己撑腰——虽然说起来有些可笑，在鬼市这地方，鬼差根本做不到真正的撑腰，但正是因为她不懂，却有这份心，才让四娘觉得心情复杂。

谁会喜欢自己的情敌呢？

可黎望舒又不该是她的情敌。

或许黎望舒现在对着一只猫，根本没有男女之情，但她还是很心酸。

子慕就喜欢黎望舒这一点，不会任性妄为。当下点了点头，由着四娘领着他们去看了房子。

倒是不太大，但已经足够生活了。

“我会安排人来送饭的。”四娘临走着交代着，“这地方还算偏僻，但离我那里也不远，若是有事就招呼一声。”

黎望舒感念四娘的好意，“你有空了可以来找我聊天解闷，或者叫我过去。”

反正她也是闲着。

“好，我知道了……”四娘对黎望舒讨厌不起来，但也不代表会喜欢。

子慕看着没有说话，只是在送四娘离开时说了句谢谢。四娘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们之间终究没有缘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感情本就毫无道理可言。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子慕若非有事，也从未欠四娘人情。而这一次的事情，他会还的。

黎望舒对陈年旧事，还是有点好奇的，但她同样也明白，很多事情，是不太好问，好奇又不会掉肉，她不会去做让人讨厌的事情。

“四娘可真是体贴周到，连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黎望舒躺在床上，抱着被子蹭了蹭，“虽然带着阴气有点臭，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被子有阳光的味道。”

“阳光还有味道？”子慕跳到了床上，站在床边看着她。

“就是阳光晒过被子的那种味道，特别幸福，特别有安全感。”

子慕别开了脸，没去看她，“这些是我叫四娘准备的，被子也的确是晒过的。”

“那四娘也是按照你的要求，用心的准备的嘛……”她看子慕那个别扭样子，就很想逗他。

果然，子慕臭着脸，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