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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正殿。
早上江晚晴去向李太后请安,李太后照常免了她的礼,招呼她一道坐下,便道:“宛儿,哀家这几日打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骇人,你说……”她一手扶着额头,苦涩道:“皇上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就突然得失心疯了呢?”
江晚晴怔了怔,心想他那症状,倒是真有点像失心疯,一边问道:“何以见得?”
李太后只觉得心累,叹道:“说是皇帝才刚登基没多久,就把孔老将军、文大学士给吓病了,当时还传了太医,情况紧急。”
江晚晴问道:“皇上为何吓唬二位大人?”
李太后苦笑道:“哀家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这病发作起来,便会有很多不合常理的举动,这只是其中之一。”
江晚晴又问:“还有呢?”
李太后面色悲伤,说不出口,只能让彭嬷嬷代劳。
彭嬷嬷皱着一张老脸:“皇上独自一人时,经常会不由自主的微笑……唉,宛儿姑娘,您应该也清楚,皇上可从来不是爱笑的人呀!更不会坐着发呆,一边发呆一边笑,这可不是病的重了?”
江晚晴想起那日凌昭过来,一直冲着她宠溺微笑的样子,瑟缩了下,无形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彭嬷嬷接着道:“这还不算。听说,皇上会这样,是从见过一个民间女子开始的,他叫秦大人把那女子带进宫中,两人独处——”
李太后不悦道:“彭嬷嬷。”
彭嬷嬷急忙收住口,面色讪讪的站在一边。
江晚晴却不由长长松了口气,甚至还露出一点不经意的笑容。
看吧,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凌昭不管是碍于对她的情,又或是严守军纪以身作则,这憋了多少年的大男人,一个忍不住,裤腰带就松了。
只要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他就会慢慢习惯别的女人,于是她的存在就可有可无了。
李太后和彭嬷嬷看见她那颇感欣慰的眼神,和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里都是一惊,生怕继皇帝之后,就连江晚晴也被传染了失心疯。
幸好,江晚晴很快便道:“太后娘娘,您想一想——皇上七年守边之苦,想来定是一再的克制自己,回来又碰上先帝驾崩……只要知道的人不多,没传到不应该的人耳中,这也不是大事。”
李太后一听,不禁大为感动,心道江晚晴这等宽容大度、通情达理的正妻风范,真是再难找出第二个了,这都能处处为皇帝想。
她握住江晚晴的手,发自内心的感慨:“宛儿,先帝能得你为妻,是他的福分,皇帝和你无缘,是他命苦。”
江晚晴垂眸,轻轻道:“太后娘娘怎么又提这话了。”
李太后强笑道:“好,不提这个。只是你不知道——”她的胸口闷了起来,语气转为压抑的悲痛:“皇帝吓唬文大学士、孔老将军,正是因为这事,唯恐他们看见了他和那狐媚子往来,先下手为强,把他们都吓晕了。”
江晚晴听说凌昭这般在意那女子,顿时心花怒放,面上犹自克制着:“……皇上不是这样的人。”
李太后叹气:“哀家也希望不是。”
等江晚晴回到西殿,门一关上,脸上终于忍不住挂上明媚的笑容。
宝儿见了,奇道:“姑娘,李太后跟您说了最近会有好事了吗?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江晚晴心情舒畅,低低道:“岂止是好事。”
宝儿更好奇了:“那是什么?”
江晚晴走到窗边,抬起头,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深深吸一口香甜的空气:“乌云散尽,是个好兆头。”
宝儿呆呆地看着她,不明觉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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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昭再次到慈宁宫请安时,总觉得李太后的目光十分奇怪,总像是欲言又止,偶尔又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气愤。
他微不可觉地拧眉,过上一会,开口道:“太后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李太后笑意苍白:“这话,怎么直说呢?”
凌昭道:“儿臣不明白母后的意思。”
李太后叹了口气,几步走到窗边,没有看他:“皇帝,你初登基不久,正是显示你能力和胸怀的时候。”
凌昭端起一盏茶,淡然道:“还请母后指教。”
李太后弯起唇角,这笑是苦涩的:“哀家还怎么敢指教你……对你表达不满的,不都遭你威吓了么?”
凌昭目光冷了下来:“这话从何说起?”
李太后沉默一会,疲倦道:“皇帝,忠言逆耳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对于那些敢于正言直谏的大臣,你应该多宽容些。”顿了顿,又劝道:“哀家不是怪你……北境七年,你受苦了,就连宛儿都能理解你,先帝才去不久,你好歹也收敛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你就不能等天黑么?”
凌昭一听母亲提起江晚晴,又说什么受苦了,等天黑,猜出了大半,寒声道:“太后可是听说了什么?”
李太后道:“你和那位宫外的姑娘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凌昭冷笑不止:“原来如此。”
想他从前远在大夏北境,任人污蔑而无还击之力,不成想到了今天,竟然还能出现这等荒唐的事。
这宫里,是该整顿整顿。
可笑凌暄当初整顿了半天,结果最后养了一群碎嘴的东西,太无能。
离开慈宁宫后,刚回去,凌昭便叫王充立刻去找秦衍之过来,见了人,开门见山就道:“带喜冬去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