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黄吕,简宁便是将正德送的东西研究了一番,脸上渐渐多了笑容。
不得不说,正德还挺有品位的。选的东西简单清雅,十分符合她口味,特别是那御制的掐丝珐琅双鹤香炉,真是美出境界了。
让人将其他东西都收了起来,唯留下了掐丝珐琅双鹤香炉,让张妈投了些赵清献公香进去,片刻后,一股清淡甜香弥漫开来,单调的冬日似也多了几分春的温暖。
比起洪父荔枝香,江南李主帐中香的香甜与深沉,简宁更爱这赵清献公香的清扬典雅。
古代的合香一般以制香人的名字加香名构成。可这位赵清献公大人乃是与包拯一样的直臣,制的香不仅工艺简单,原料也寻常。非常符合赵清献公公正廉洁,刚正不阿,不趋炎附势的品性,香如其名,其名即为香之韵,所以这香并未附香名,想来也是后人对其的敬仰吧。
清雅的香配造型清雅的香炉自是相得益彰,袅袅烟气上浮,就是王麻子这等粗人都觉自己境界提升了,陡然生出几分我也是雅人的感觉来。
一家人围着天子老爷赏的东西看了好半晌,最后又担心起会不会有贼人来偷,最后干脆就提议简宁回京时,将东西带走算了。
这个不用他们说,简宁也会做的。
毕竟御赐之物还是贴身保管比较好,若是弄丢了那可是大罪,免不了要被钻空子的。
让碧珠张妈将东西藏好后,她便吩咐道:“那些特产做些吃食出来,给四邻分一分,那孙家也送点去,就说给老太君尝尝鲜的。其他一概不要多说,只说送了些土特产来,免遭人惦记。”
众人点点头,刘瑾的势力可不小,连吕德胜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就知道刘公公的势力范围是多广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对象还是小心眼的刘公公。
打理好这些,一上午也过去了,下午自是一番忙活,一直等到了下午后世四点多时,巷子里才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开始供祖宗了,很快巷子里就弥漫起一股烟味,那是纸钱烧化的味道。
祭过祖宗,一声炮竹声后,团圆饭也算正式开始了。今年比之往年,自是热闹了许多。所有人都被简宁留了下来,就连扁头夫妇与其兄弟也被请了过来。
大家都知道,此一别再相见不知是何年,所以总要聚聚的。
年夜饭自然是进行的热闹,收到礼物的邻居也过来串门,纷纷给简宁道喜。
一个巷子里就要出天家媳妇了,这对邻居们来说也是特别有脸面的事。现在能多亲近自然要亲近下,以后也是谈资不是?
于是等团圆饭结束后,简宁家里已坐满了人,都是来道喜唠嗑的,好生不热闹。
欢乐一直持续到子时,当炮竹声响起时,正德四年算正式过去了,迎面而来的正德五年不知又会是何等的精彩纷呈?
转眼便是出了正月;再一眨眼,绿色又呈现在大地上,而喜儿也快要临盆了。
古代女人生孩子等于过鬼门关,尽管喜儿嫁给二哥时年纪不算小,可简宁还是挺担忧这古代的医疗条件的。但她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思来想去的,也只有去天宁寺祈福了。
左右求个心里安慰,也能让喜儿这个孕妇心里踏实些。这些日子她都瘦了,心里总不踏实,患得患失的,可见心理压力之大,古代生孩子的可怕。
再者,简宁想着自己都借尸还魂,谁还敢说神佛就不存在?去祈祷总没错的。索性多带了些银子,在替喜儿祈福的同时,也让庙里的大师父们帮着做了场法式,一来超度亡灵,二来也是祈福,祈求祖宗们保佑,让喜儿mǔ_zǐ平安。
做了场法式后,喜儿似乎也踏实了些,终于不再念念叨叨的了。可没过两日,她又不安起来,她很怕自己生个女儿。
江南风俗,女子生于二月乃不祥。当年隋炀帝的皇后便是生于二月,巧的是,她也是常州人。这故事喜儿不知听人说过了多少次,以前也没当回事,可眼下临盆在即,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
要是生了女儿可怎么办啊!
简宁得知她的心思后,有些无语了。虽说她现在也烧香拜佛的,可这等事也得讲个智慧,这世上哪有什么不祥的人?信仰跟迷信可是两回事呐!
“这生在二月里的女儿多了,难道生下来都淹死不成?”
简宁看着又瘦下去的喜儿,不由蹙眉道:“那淹死了罪孽更大呢,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再说,那风俗现在也没人当回事了,那萧皇后还当上了皇后呢。!”
“可,可她命也苦啊!”
喜儿红着眼,“一女不事二夫,她,她……”
“难不成你以为我这侄女还能当皇后不成?就算是皇后,咱大明国力强盛,断不会让你女儿做了亡国之后。”
简宁打趣着,“行了,行了,别胡思乱想,不管男女我简家都不嫌弃,大不了让庙里的师父再做做法式就事了。这人的命运又不是注定的,德行匹配就能改命,不然纵有好命也变烂命,你有时间愁这个,不如想想以后怎么教孩子。”
“唉,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就是忍不住瞎想,脑子停不下来。”
……
这该不是孕妇忧郁症啥的吧?不行,等孩子生下来可得找个大夫好好调理下,多开解下,免得出什么岔子了。
转眼便是进入了二月,喜儿行动已很不便了,没过几日,便觉肚子隐隐有些作痛,不到一个时辰便是大痛起来。
好在,家里有几个生过孩子的,倒也不至于慌乱。至于产婆,擅妇科的大夫也早找好,见喜儿肚子疼了,立刻让福大去将人都叫了过来。
喜儿哼哼唧唧的,她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坚强的,对于疼痛的忍耐力也超过一般人,毕竟她可是一个被亲爹打大的娃啊!
可饶是如此,产子的疼痛还是超过了常人的忍耐,起初还能忍,可到了后面,她便忍不住叫了,“娘,娘,我的腰要酸,酸得像要掉下来似的,也好疼,还想吐……”
“这太太,别喊啊,您跟着我这样呼吸,别乱喊,省着力气,还没到时候呢,等真正大疼了,还得用力呢!”
简宁听得心惊肉跳,坐在外面的她看着还挺淡定,可握住扶手的手已全是汗了。
至于二哥都吓懵了。
原来他们都是这样来的么?当娘的要这么难过才能生下他们?他一拍门就被张妈等人抓走,想进去也被福大拦着,到了最后,他只能扒着门喊了,“喜儿不痛,我给你吹吹。”
说着便是对着门框吹了起来,呼呼呼的,傻气直冒,倒是将紧张的气氛稍缓解了些。
屋里的喜儿听了这话不但没受到鼓励,反是伤心了,不由流着泪喊道:“二哥,我要是过不去这道坎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咱们的孩子!没娘的孩子命苦,不能……”
“哎哟,我的祖宗,你可说点吉利话吧!”
屋里喜儿娘的声音传出来,“你说的什么傻话?快闭嘴,呸呸呸,可不敢说这话,快别哭了,留着力气生孩子!”
简宁被这话喊得心里发紧,催促道:“准备的人参鸡汤呢?好了没有?快去催催,让喜儿吃。”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