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那些白雾,怀鹿看到了水汽升上空结成了云,雾上有云,云落成雨,雨滴砸碎了层层白雾,落在土地上,转而又升腾而去。拨开云雾,怀鹿见一酒醉的男子,额头甚是开阔,似乎头可顶青天,身上着衣绫罗锦缎,定是出身富贵之家。
男子醉酒微醺,脚下已有些不稳,踉跄着身子,行走在山林里。
这男子是谁?为何出现在怀鹿的荒芜世界里?怀鹿想去唤一声,可是这光影就如同指缝中的沙尘,毫无把持之力,他只得乖乖做个看客,男子嘴里念念着。
“生在东海遇纷争,手握枪矛卸甲轻。谁能世上争权斗,腰间浊酒话太平。”
念罢,果真从腰间摸出一葫芦酒来,三五口一并下肚,腿脚掂量得更轻飘飘然了起来,一小灰袍侍卫急寥寥得赶了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了男子面前。
“奴才叩请太上皇回宫!”灰袍侍卫扯着嗓子喊出话来,声音要撕破寂静的山林。
醉酒男子完全不理会青衫,又饮下三口酒,酒气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上头上脸,双脚打圈,左摇右摆就是不倒地,像是在耍醉拳,无论身子如何摇摆,下盘稳稳抠住地面。
“奴才叩请太上皇回宫!”又是一声长啸。
男子听闻,缓和了下身体的摇曳,冲着灰袍说道。
“如今大魏八方稳定,我这个开国皇帝也可享受一些这清闲的时日了,你们为何这般叨扰我?这山中,有花有草、有树有水,还有清风,何等地自在逍遥!”男子挥舞了两下手中的酒葫芦,葫芦中的酒液洒落了几滴,酒滴溅落在草叶上,仿佛这大片大片的绿也醺醉了起来。
“太上皇,小皇帝年幼,掌政无力,如今东里皇太后垂帘,东里家族称霸金雄殿,余下的六大家族都积怨颇深,看似太太平平,实则暗潮汹涌,恐怕是再这么下去,中柱宫就要易主!”灰袍说得字字珠玑痛怆不已。
男子仰天一声笑,对着灰袍说道,“世间万物,不过黄粱一梦,千事万事,早有定数,东里并不是天下二主,而我子桑赤梏早已退位,再无纷争之意!”说罢,山林深处两位道士模样的人迎了出来。
再见这二人,都着青巾白袍,却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俊美一丑陋,一面若枯槁,一面携憨笑,截然不同。两人走到男子面前,做了一个揖,男子便随这两人离去了。
灰袍跪在山林中,日月变幻,孤零的身躯化成了一堆白骨,白骨风蚀化而为石。
怀鹿在这世界中,看到了往昔和时间的痕迹,那男子正是他落入洞邸的主人子桑赤梏,那两位道人应是鬼谷神派的创始人不闻不问,他为何能看到这些景象,怀鹿很是诧异,这荒芜世界真是妙不可言,在这里可以洞悉世间,时间真如同指缝流沙,随手指指点点便有许多浩叹。
由于功力尚浅,在这荒芜世界中,怀鹿还只是能看看,并不能与其中之人交谈斡旋,小小年纪的他就打开了荒芜世界,也是天赋异禀史无前例之举。
.......
怀鹿醒了,发觉身已在静欲房中,房中布景依旧,只是颜色变成了白色,帷幔和门帘都换成了白布,怀鹿起身,见小院中也是惨白一片,连那一坛桔梗花都褪去了颜色。
“这世间的色彩怎么一下子都不见了?”怀鹿在小院中转了一圈,除了惨白就是寡白,除了寡白就是磨白磨白的。
“怀鹿,你醒了?”怀鹿见一女孩,灵动的眼眸也似乎失去了光彩,说起话来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