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赶往人工授精中心的路上，张一帆心情郁郁。

关于他、袁生涛和林晓静那点破事，不断回旋在他的脑海里。

林晓静，人如其名，男生女相，据说小时候身体不好，为了辟邪，林家把他当女孩子养大的。基于这个原因，林晓静与人相处时，总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加上那张堪比明星的中性脸蛋，常常处于掰弯别人而不自知的状况。也因为此，总有那么几个被林晓静俘获又无法得到回应的同学会动歪念头，企图对林晓静不轨。

张一帆上大学的时候，林晓静是他的舍友兼好友。那时林晓静的超能力已经觉醒，感知他人情绪这一特殊能力让他远离了不少危险，也给张一帆带来了恋爱上的第一场灾难。

他和袁生涛确定关系的第三个月，袁生涛来找他，当时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对外公开。一天夜里，林晓静突然找到张一帆，问他能不能帮他跟袁生涛牵线。张一帆非常震惊，林晓静羞涩地向他讲述了第一次见袁生涛时，从袁生涛身上感知到的情绪波动以及越发缠绵的爱情信号，为了向张一帆证明他没有说谎，林晓静甚至冒险动用了情绪共鸣能力。

在袁生涛再次来找他时，他抓着林晓静的手，循着林晓静的引导进入他的情绪感知里，袁生涛浓烈的爱意铺天盖地的袭来，无法言表的感觉让张一帆几近窒息。他从来不知道袁生涛会这样倾慕一个人，他觉得自己成为了袁生涛的负担与阻碍。张一帆挣脱开林晓静的手，几乎是落荒而逃。

因为这件事，张一帆单方面提出了分手，袁生涛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将这场误会解开。那天根本不是他进入了林晓静的情绪感知里，而是林晓静通过情绪共鸣让张一帆感受到了袁生涛的情感。也就是说，当时张一帆感受到的浓烈感情，是袁生涛的没错，但不是袁生涛对林晓静的，而是袁生涛对他的。

误会解开，林晓静撕去了小白兔的面具，正式向张一帆宣战。尽管大学四年，袁生涛从来没有变心过，但每次看到林晓静，张一帆都会感到厌恶与不快。他虽然很容易心软，但不代表他能圣母到原谅曾经企图破坏他和袁生涛感情的人。更重要的是，由于他的不信任，袁生涛成为最大受害者，为了安抚心上人，他不得不主动牺牲色相玩起了诱惑play，以至于在两人一直胶着不下的攻受问题上落败。

只是让张一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学毕业那年，林晓静突然将他拦在宿舍里，不顾他的反对，硬生生将他拽进了自己的思想里。那是场让张一帆终身难忘的体验，众多嘈杂的，不属于他的声音在耳畔轰鸣，当林晓静将一切杂音阻隔在外，张一帆便听到了来自林晓静内心深处的呼喊。

张一帆，我爱你。

与袁生涛强势而具有攻击性的浓烈情感不同，张一帆在林晓静思想里感受到的是几近卑微的渴求，像是在沙漠深处迷失方向的旅人真挚地恳求上天垂怜降下甘霖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向他施以援手。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林晓静，如果不是他对袁生涛的爱稳固如磐石，张一帆差一点就上当受骗了。当他突破魔障清醒过来，人已经被林晓静拖到了床上，连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

他推开林晓静，狼狈逃出宿舍的时候，听到了嘲讽一般的狂笑。

林晓静此人，太可怕了。

直至今天，张一帆想起那阵歇斯底里的笑声，依然不寒而栗。

“想什么呢？”袁生涛牵过他的手，略有担心地问，“手这么凉，冷吗？”

无人车里暖气充足，张一帆望着窗外擦肩而过的摩天大厦，摇摇头：“不冷。人工授精中心这么远吗？还没到。”

“快了，经过前面的安检区，就到了。”袁生涛看着地图说。

“怎么还要安检？”张一帆好奇。

“基因小组受到的是国家级安全保护，他们来人工授精中心讲课，肯定会设立安检区。”

“这么厉害？”

袁生涛笑了笑：“变相监视，走哪儿都有人跟着。”

张一帆眯眼瞅他：“你怎么这么了解？”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袁生涛将张一帆往怀中一揽，捏着他的鼻尖说，“人类情绪模拟一向是人工智能的突破点，我也是因为工作才和林晓静联系上的。他这几年在人类神经系统与情绪发展的研究上有不少突破，我早就想见见他了，不过基因小组的人不是一般难见，这次机会难得。”

“原来是因为工作才要和他见面啊。”张一帆喃喃地说，他有些不解，“那你带上我干什么？”

张一帆对于毕业时林晓静那场恶作剧还心有余悸。

袁生涛揽住张一帆的手臂微微收紧，手指上的婚戒熠熠生辉：“我倒是想把你藏起来，谁都不见。不过，让你们见个面最好，省得有人老不死心，还在打你的主意。”

“……”

张一帆抿了抿唇角，钻进了袁生涛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