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岚的身子僵住了几秒,缓缓地回过头来,“芸儿,我发现你是一个自以为是,一味纠缠的女人,是,我曾经喜欢过你,那是因为你坚强独立,又善解人意,现在你只活在自我的世界里,天真而幼稚,这样的你对我不再有吸引力了,我不再爱你了。是,我曾经明月为媒花海为誓娶了你,那一刻我是发誓说生生死死要和你在一起,但人是会变的,爱也有保鲜期,那些誓言只存在于当时,没有人要为自己一时一地的承诺背负一辈子,你不要太把那些誓言当回事。”
司徒南芸直觉他的话,有如千钧之力重重砸向她,砸得她眼冒金星,身子摇晃,支立不住,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她的脑中一片混沌,看着床上那一抹看向她嘴角勾起的笑脸,伤心地道:“你抛弃我,是不是因为她?”
林悦岚没有回头,他的视线飘渺着望着远处,“不错,我已经喜欢上她了。明日我便带她离开这里,从此过着不问世事,远离人烟的日子。”
司徒南芸痛得无法呼吸,好半天,她的喉咙里才冒出了声音,“好……我成全你。”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有一丝做人的尊严与骄傲,说出那一句话,她似乎抽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而那声音兀自久久地回淌在她的脑子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竹韵轩的,出来时,已是浑身无力了。她的脚底像灌了铅一样抬不动,每走一步她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似的。她茫茫四顾,不知要去哪,这熟悉的带给她幸福快乐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满目的凄凉,曾经,她的笑容也是这里的一道美丽风景,如今,站在这里的一抹身影是如何的悲惨落魄,多么可笑而悲哀的对比!她脸上的泪一颗颗滑下脸庞,滴到裙子上,滴到青石板的地上,烙下一个湿答答的印迹。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雨,夹带着本不属于这个时候的寒意,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瑟缩着,就这么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地回到了兰沁院。
“夫人?”果儿担忧地看着她。
司徒南芸绝望地摇了摇头,泪水已流干,心痛却没法收得住,继续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
“夫人,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果儿觉得自己安慰的话很是苍白。
司徒南芸摇晃着步子上了床,她好累,心好痛,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睁着一双绝望无助的眼睛望着房顶发呆。
她想起了千年前的那个自己,僵坐在桃花树下,看着那一封绝情的信,眼泪一直流一直流,最后泪尽人亡。这千年后的场景是如此的相似,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爱情的魔咒?她永远都是被爱情逐出局,不得善终,永远是一个人,形单影只,重复地舔舐 着这漫无边际的空虚孤寂。
司徒南芸睁眼流泪到天明,猛然想起林悦岚说过的他要走的话,她心一紧,赶忙翻身下了床,朝着竹韵轩奔去。
她一想到他从此离开自己,两人不再相见,她的心就撕裂得很痛。她猛然间发现,自己原以为最不能承受的是他不爱她的事实,但他这陡然一离开,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才是她感到最可怕最承受不住的。原来,爱到最卑微的时候,哪怕看一眼对方都是一种满足,而马上,她连这种幸福都快没有了。
她的脚步加快,青云步法步步生风,她希望林悦岚还没走,自己还能见上他,虽然她不知道见上他还能说什么,做什么,但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马上见到他,如果可以,想办法留住他,不管用什么办法。
她觉得自己疯了,现在脑子里都是急切见到林悦岚的念头,其余什么都不考虑了,所有的理智、尊严、骄傲、坚强等统统都消失不见了,她想拼劲最后一丝力气,留住自己的爱情。
竹韵轩院门大开着,里面透着一股不同往日的安静,她冲进了房间里,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就连小六、小五都不见了。
书房内卧榻上的被子已然叠好,好像没有动过的痕迹,琴台静立在一旁,琴已收藏进了柜子,书桌上的文房四宝整齐地摆放着,一切都收拾得井然有序的样子,从这房间冷却的温度以及房间物品的摆设来看,这房间的主人恐怕已离开一两个时辰了,她的喉咙紧了紧,一切都晚了,她连诀别时的面都没见上。
她瘫坐在地上,空气里还有一丝林悦岚身上的淡淡兰草味道,她贪婪地吸了吸。什么是心如死灰,万念俱灰,她现在已是尝过了千百遍。
她颓然起身,猛然想起小六、小五,还有风宗青青们,对,他们一定知道林悦岚去了哪里,得去找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