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玉临含笑的眸子微微扫向了司徒南芸,算是与她打个招呼,然后落回视线,一心一意地看着棋盘上的走子。
司徒南芸正待要说话,一旁的碧云笑着看向她,开口说话了,“公主,你这次可不要大意了,上一次你与林世子对弈,可是三盘皆输哦,结果,你跳了三支舞,脚跟都给折腾坏了,亏得林世子扶了你一把,你才没摔倒下去,这会呀,我和碧珠给你加油打气,千万不能再输了,万一扭了脚,怎么回乌尔达木,怎么举办你和林世子的盛事大婚。”
司徒南芸还不知道林悦岚与玉临对弈一晚的事,只听说林悦岚说找过玉临,但并不知道里面的诸多细节,心里有些不好受起来。
碧珠此时也做声了,“公主,等会下完了棋,我们还得去天华琼衣纺定制嫁衣呢,不过,这回呢,就不用担心要被罚跳舞了,林世子就要娶我们家貌美如仙的玉临公主了,怎么可能让他未来的夫人输呢。”然后笑着瞄了瞄林悦岚,“是吧,林世子?”
碧云接过话来,“不对,做嫁娶礼服也是公主和林世子一道做,怎么可能是公主一人去呢,林世子也得一起去啊,再说了,现在林世子不是要多陪陪他未来的夫人?”
林悦岚不置可否,神色淡淡,也不看司徒南芸这回望向他可以喷火的眸子,将视线落回棋局上,落下了一枚棋子。
碧云碧珠的话,一寸寸浸入司徒南芸的心底,搅动,翻腾,她的心都快撕裂了,即便她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但她单薄的身子晃了晃,显露了此刻她内心悲伤的情绪,她走上前,拉了拉林悦岚的衣袖,“林悦岚,有几句话我想当面问你,说完了便走。”
玉临识趣地要走,林悦岚抬眸看向司徒南芸,“你问吧,我将要娶玉临为妻,所以我的话不想瞒着她。”
玉临顿住步子没走,看到林悦岚如此维护她,心里头暖如阳春,盈盈秋目回头看了林悦岚一眼,喃喃道:“世子……
林悦岚朝她淡然一笑,这一笑在司徒南芸的眼里,却扎得眼睛生疼。
司徒南芸知道这一切都是盛德皇帝布的局,她和林悦岚两人都被人操控着,外头不知道布着多少眼线,但人的心有时就是这么脆弱,越是在乎的人和事,就越纤细敏感,经不起一点波澜的催动,细微的变化也会使人惶惶不安,入了魔怔。
她的心早在碧云碧珠开口说话的时候,已被伤得千疮百孔了,现在林悦岚拿这么绝情冷淡的话对她,使得她心里所有辛酸委屈的情绪翻江倒海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脸上一片凄然,“林悦岚,你为何要背弃我们的承诺,娶你并不爱的玉临?你爱的人是我啊,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林悦岚眸色淡淡,“芸儿有时候做出的承诺也只是凭一时一地的感觉,你别指望这个承诺就会持续一生。我遇到玉临之后,才发现我原本并不喜欢你,我真正喜欢的是玉临。所以我会娶玉临,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司徒南芸听着林悦岚决绝的话,脸上的痛苦已爬满了眼眸眉梢,大声嚷道:“林悦岚,你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我恨你。”
林悦岚淡淡地看着她,良久,道了句,“芸儿,事已至此,我们已是无缘,要恨便恨吧。”
司徒南芸看着他,摇头喃喃,“不,林悦岚,这不像你的作风,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我不相信你说放下就能放下……”
林悦岚打断了她,“芸儿,那些都是过去,对我已不再重要了。”
司徒南芸惊讶地看着他,彷佛从未认识他一般,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得像冰。
后来,乾清宫的宫人四处八卦说,司徒南芸在潜心院与林悦岚大吵了一顿后,最后一个夺门而走,一个闭门不出了。
十天后,林悦岚辞别了林逸轩、司徒瀚等人,带着青风坐上了去乌尔达木的马车,十多辆彩缎装饰的马车气势昂然一路逶迤出了皇宫地向北行去。
司徒南芸最终没有来送行。
有人同情心她,说她是失去了所爱,相见不如不见;有人冷笑一声,说她成了别人的笑话,自然不敢出来见人;还有人带着幸灾乐祸,说她已经一病不起了,怎能出来,总之传言纷纷。
天衍街上却是一派吉祥喜庆之气,大红的地毯从衍都一直铺展到城郊,彩带飘飞,鞭炮声,敲锣打鼓声声不绝。街道两旁站满了衍都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伸着脑袋看着华丽的马车队伍,他们挥手向这位为天衍曾立下赫赫战功,在宴会上又惊才艳艳的天之骄子告别,百姓们良善,眼中均带着惋惜的神情,从此天衍少了一位能征战沙场的英才。不少待字闺中的少女,内心伤感,眼角暗暗有了水光,她们怕是再难有机会一睹林悦岚的绝世佳容与惊艳才华了,更别提曾芳心萌动,暗植于心,想要成为他新娘那个瑰丽的梦了,一切都破灭了。
于是马车碾压过去的不是青石砖面,而是一地碎裂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