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葬影关了门,完全无视了院子里打的火热的两个人,坐回床边轻轻解开花葬骨眼上的星辰光缎,低头亲吻他的眼睛,花葬骨颤了颤眼睫,有些莫名的恐惧,一千多年前就是因为他与师尊师兄们太过亲昵,才让夙兰宸发了疯,铸成大错,如今呢,花葬影的刻意而为,薛槐能忍住多久再出手,再一次的将他推进那炼狱之中,任他自生自灭,湮灭爱恨……
“二哥,这个你留着,如果哪一天薛槐再找你的麻烦,就用这块玉狠狠地砸醒他!”
是啊,砸醒他,花葬骨在乾元玉中留下的东西足以让发疯的薛槐冷静下来,虽然有一定的风险,薛槐看到这些会崩溃,但总好过由着他发疯,听着外面簌簌的风声,花葬骨搂着顾离渐渐睡去,花葬影看着掌心静躺的乾元玉,眸光闪烁,这孩子吃了他的亏还不够多吗,竟然还敢信他,罢了罢了,这一世便当赎罪吧。
招招狠厉,疏星步步紧逼,薛槐步步后退,脸颊上已经被伤了三刀,可他仍是没有还手,明臣知道的,疏星自然知道,而他也是清楚的,即使如此,他还是在温泉要了花葬骨,蚀骨滋味如梦如醉,一连三日,采补花葬骨不仅仅是让他再生血肉,残缺的记忆和修为也有所恢复,挖下琥珀琉璃的时候,他还记得花葬骨蜷缩成一团,痛得浑身颤抖的样子,所以他取走了那段记忆,即使没有琥珀琉璃,花葬骨也能看见这个世界。
“我真看不懂,为什么他会爱上你,不,对他来说爱太奢侈,不如说执着于你更合适一些,你可是想好了,天道和他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薛槐想都没想,扬手逼退了疏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眼熄灯的房间,眯了眯眼,这一幕似曾相识啊,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边拼凑回忆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天道与他,我谁都不会放弃,是我先发现他的,他执着我理所应当,而你们是掠夺者,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你们的自以为是!你以为天道为什么放过你们,要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我,你们就早不复存在了!”
“不是我们掠夺了一切,是你亲手毁了一切,从前的事我暂时不予追究,百年之约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就算死我也会拉你垫背,你该知道,诸神归位,即便是天道也护不住你!”
“呵呵,那又如何,我死了他也活不成,说得再狠,不也是看着我胡作非为,践踏他的真心?你们又能做什么呢?”
薛槐笑得轻蔑,他这话说得在理,算是捏住了疏星的软肋,他十万年证实了这一点,有恃无恐大概说的就是他了,这些人除了一些冷言冷语,落井下石以外,任何实质的伤害都不妨碍他的性命,更甚者,他们还要想方设法的让他活下去,因为只有他活着,花葬骨才能活着!
院子里静悄悄的,薛槐已经离开了,疏星站在院子里,染了一身的夜露,湿了发梢,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千多年前,花敛魂在极天关出现的一幕幕……
“……如果我死了……把骨灰撒了……不要让他再找到我……”
花敛魂离开之前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疏星至今都记得那双比幽冥河更加死气沉沉的眸子,天边弦月半挂,似有琴音断断续续,琴弦轻颤乱了音律,似乎是在昭示着什么,花葬骨在黑暗中伸出手,抓住了同他一样冰凉的手,无声的慰藉,他仿佛看到了如破烂一样的花敛魂对他无奈笑笑,如果说花敛魂是心死如灰,那他呢?没有了心,便只能用这最后的苟延残喘制成剧毒,流淌进薛槐的身体里,让他记住这份痛,刻骨铭心的记住……
”这他娘的谁选的地方,鸟不拉屎的,差点要了老子的命……”
雾气中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抱臂等候的月朗随手抽出腰间的匕首,银光锃亮,不禁惋惜摇头,可惜这么漂亮的东西要染上那些畜生的血,真是可惜了,白雾尽头,一魁梧大汉的身形渐渐清晰,他的身边还跟着不少人,只是狼狈得紧,那里还有一点仙门百家的仙气雅洁,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正在往这边走来。
“嘘,小点声,前面就是海市蜃楼了,被主人听到了不好!”
青年劝了一句,听着也是有气无力的,谁知那魁梧大汉当下就翻脸了,骂骂咧咧的声音更大了,银芒闪过,雾中传来压抑的呼痛声,月朗一步踏出,已站在那些人前面,魁梧大汉唔着嘴在地上打滚,被割了舌头可是很疼的,偏巧不巧的一条白狼从那断了的舌头旁路过,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下子看的众人想笑又不敢笑,个个的差点憋坏了。
“你这舌头,连狼都不稀得看一眼,割了便是当为民除害了,接下来的路跟着我走,如果再有声响,吵到了什么人,可就不是割掉舌头这么简单了,毕竟,他们的脾气都不太好。”
月朗说完,没有人敢接话,生怕一不小心惹祸上身,一言不发的就割舌头,他们可不觉得这位笑咪咪的,是个好脾气,这一路走来已经折损了不少好手,千辛万苦才来到海市蜃楼,为了一些小事折损力量不值当的。
月狼无声嗤笑,这些人的心思他一目了然,看来修真界是真的安稳太久了,养出了这一群猪,除了享受什么都不记得了,也难怪小师弟想肃清这些人,实在是太恶心了。
花葬影醒来的时候,花葬骨和顾离还在睡,这两个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醒的,门外早早的就有人等着了,花葬影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和薛槐擦肩而过,没有惊动花葬骨,可这人早就醒了,一夜的梦魇,不论怎么样看到的都是黑暗,这样的感受他还不太适应,可是没有了眼珠,睡着和不睡倒也看不出来了。
“要是饿了就说话,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薛槐坐到床边,花葬骨没有理他,像是还没醒,真的是累坏他了,薛槐突然良心发现的觉得自己禽兽了,看眼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晾好的红豆粥,薛槐笑笑,走到桌边端起红豆粥,热好了才坐回床边,轻轻的拍了拍花葬骨的肩,本就宽松的衣服滑落下来,露出满是暧昧的痕迹,瞳孔骤然收缩,红豆粥被打翻在地,惊醒了顾离,花葬骨将顾离往怀里抱的紧了些,小小的孩子懵懵懂懂,这次却是很乖巧的没有哭,肉肉的小手摸上花葬骨的脸,像是在安慰。
阴暗的地牢,忽明忽暗的烛火,青紫交错的身体蜷缩着躺在地上,记忆的断点似乎有了衔接,紫眸中燃起怒火,薛槐高高扬起了手,狠狠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