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年过得真憋屈,你说说瑶华映阙心疼他小徒弟受了委屈,找我们做什么,真是无妄之灾!”
“谁说不是呢,听说啊,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也不知道活不活的成。”
“都小声点,这北阳山能给我们庇护已经不错,别祸从口出招惹了是非,瑶华映阙没下诛杀令已经是不错了,就是担心,这份安逸怕持续不了多久啊。”
“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瑶华映阙再厉害,天阙阁不也是被烧了,区区一个七重楼能掀起多大风浪,我看呀,这也就是一时。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有没有觉得顾氏的小公子有些不对劲啊?”
“你才发现啊,我们早就知道,估摸着不是亲生的,也不知从哪里弄回来的野种,偏偏那夫妻二人宠爱的紧,你说,这叫什么道理!”
“|不过一个杂种,成不了气候,新鲜劲过去了也就那样,等有了嫡子哪里还有他蹦跶的份!”
顾谦蹲坐在房顶之上,房间里是四宗的宗主长老,自从被驱逐,父亲带着他和娘亲随其他四门来了这北阳山下,父亲单独买了一个院子与其他四宗保持了距离,顾谦知道这些人口无遮拦,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出来的,娘亲怀了小宝宝,自然是不能动气,眼不见耳不闻也就心不烦了。
听父亲说,北阳五宗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暗中较劲互相压制,一年前淅河顾氏遭了大难,不说没有一家伸出援手,雪中送炭,更是过分的瓜分了淅河顾氏的占地,虽然父亲重建了淅河顾氏,势微言轻,也算是一股清流,此后更是不愿与那四宗同流合污。
顾谦本来是想着过来听一下花葬骨的消息,结果就听到了这些,他抱着膝盖坐在房顶上,小小的一团并不惹眼,爹亲生死未卜,父亲母亲视他如己出,他姓顾,可到底落了话柄,成为那些人恶意揣测父亲母亲的利刃,顾谦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摊开白嫩的小手,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羞恼也只能一个人生闷气罢了。
“你们在说谁?”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听上去是个少年人,聊得起劲的众人也没做多大理会,仍自顾说的火热,那个声音好脾气又问了一遍。
“你们说谁是杂种?”
“还能有谁,不就是淅河顾氏的那个来历不明的……”
不耐烦的声音戛然而止,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和这个声音耳生得很,不属他们之间的任何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气氛突然就凝重了,有人僵硬的扭了脖子,喉咙里“咯咯”的声音让人胆寒,众人看去,正是刚才不耐烦开口的男子,他的脖子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朝后扭曲,他的身子却是纹丝不动,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这许是冬日最后一场雪了。
“咔嚓!”
那人的脖子扭了一个圈,咕噜噜的滚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到死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是他,众人齐齐放缓了呼吸,生怕一个动静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他们现在才看到,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白发紫眸的少年人,正端着的茶轻抿,许是这茶水不好,少年一脸的嫌弃,一旁站立的红袍男子大手一扫,桌子上的茶壶杯子摔了一地,稀里哗啦响成一片,众人的心脏也也跟着颤了颤,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打破这个寂静。
“凉茶污浊倒了便是,我煮一些好的给你暖身子。”
那男子一身的邪魅,偏偏眉眼清冷摄人心魂,看向少年时一双眸子才有了暖意,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了宠溺,少年撇嘴,随手一扔,杯子砸落在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脚下,那老者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一双腿抖得厉害,好在是有拐杖的,不让就要坐到地上了,少年动了动身子,太师椅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兽皮,很是松软,少年坐在兽皮上,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的窝在太师椅里。
“阿谦,下来与我说说,你方才都听到了什么?”
声音响起的刹那,顾谦就听出来的,那是花葬骨的声音,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还好这人没事,本想着偷偷看眼就回去的,被抓包的顾谦也不沮丧,掀了几块瓦,跳了进来,煮茶的男子长袖一拂,顾谦稳稳地落在了花葬骨面前,看这人面色红润,还会享受,顾谦才彻底的放了心,近来父亲和母亲总是避着他,他们是在说花葬骨的事情,那日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听到了不少,最多的是花葬骨浑身是血,不成人形,奄奄一息被带走了。
“你,没事了?”
答非所问取悦了花葬骨,看着顾谦别扭的转过头,花葬骨伸手将他抱进怀里,一同窝在太师椅上,让顾谦看的更仔细些,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报平安的,听到一些有趣的东西,故而混了进来,顾谦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很是亲昵,男子看了一眼,斟茶的动作一顿,将半杯茶递给了顾谦,又斟了一杯给花葬骨。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顾谦,我起的,好听吧。”
说起顾谦花葬骨难免有些洋洋得意,自家崽子自家疼,顾谦的天赋可是连瑶华映阙都认可的,男子失笑,无奈摇头,三百年了,这孩子脾气一点没变啊。
“你取的自然是好,只是,这孩子不该是随你姓吗?”
“有什么关系,顾谦总比花谦好听。”
男子皱眉,自家小师弟的孩子为何要冠上别人的姓氏,受了这等委屈不说,小师弟一定很心疼这孩子,花葬骨在男子开口之前,动了动手指,将房间封锁了起来,四大宗门的人震惊到失语,白发紫眸的人不就是被瑶华映阙抱回来的那一位吗,顾谦和花葬骨的亲昵,加之那番谈话,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原来,顾谦是花葬骨的孩子!
那顾夫人……举一反三的联想了一下,众人这才想起瑶华映阙是有个女徒弟的,自从顾宵成亲以来,就再没人见过那女子了,真是一叶障目啊!
“你们现在知道也不算晚,至少可以死个明白。”
花葬骨笑了笑,亲了亲顾谦的额头,众人此时才发现,顾谦这张脸有七分像了花葬骨,个个面如土色,这一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你,你别乱来,我们四宗也不是好惹的!”
“对,我们人多,真要动起手来还不知道……”
这人话还没说完,整个人驯服的干瘪下去,成了一张人皮,一节血藤在地上欢快的窜了窜,惊得众人后退几步,花葬骨用袖子挡住顾谦的视线,又觉得不妥,凑到他耳边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