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安的姬溪,闭门谢客,竭力平息自己暴躁的情绪,在家人的宽慰下,他终于能够平静的面对失败并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这天,姬溪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休假,结束了早朝后,漫步向高顺的府邸走去。
平心而论,在这次的事件中,如果真要找一个人来负责任的话,这个人绝不应该是高顺,而应该是姬溪。
高顺有过失,但他的过失无外乎擅离职守,但他在离开之前便已经将峣关的防备安排的滴水不漏。要知道,高顺的防御方向是对外而不是对内,从这一点来说,孙夏之祸跟高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只是因为蓝田县在峣关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高顺有护卫蓝田县的职责而已,实则,他并没有。
可以这么说,便是高顺当时在峣关,作为最高统帅的他,依旧可以对蓝田境内的劫掠置之不理,除非得到姬溪的命令,否则他最明智的做法依旧是按兵不动。
而姬溪呢,作为关中的最高统帅,他忽略了孙夏,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将孙夏放在眼里,在他的心中,从不认为孙夏敢来惹他,再加上峣关与蓝田县近在咫尺,姬溪自以为足够对孙夏形成威慑,于是乎,他根本就没有明令高顺协防蓝田,亦没有再秦岭边界处屯兵防御,这是战略上的失误,这才是蓝田之祸的根源所在。
高顺是冤枉的,大家都在想着若是当时高顺在峣关,必然能够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应对,高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将所有的罪责强加于自己身上,以至于心如死灰,若行尸走肉。
姬溪的暴怒,来自于他内心深处不愿意面对的现实,他潜意识中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的失误造成的,所以,他用疯狂来掩饰自己的脆弱,从某一方面来说,他和高顺一样,同样在回避现实。
而冷静下来的姬溪,也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终于愿意承担自己的失误带来的后果,于是,他决定去找高顺,在高顺的面前坦然的承认自己的失败,从而帮助高顺重拾信心,让他再次驰骋疆场,为国建功。
然而,高顺钻进了牛角尖,他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坚决的将普华村的惨状归咎于自己,不论姬溪是闻言软玉的相劝,还是恨铁不成钢的打骂,他都不为所动,他已经完全沉溺与自己的愧疚与自责之中。
姬溪怒极,气极,恨极,悔极,愧极,种种情绪糅合在一起,化作深深的愧疚,他无计可施,只能寄期望于时间,希望时间能抹平高顺的伤痛从而令他再次振作。
这种听天由命的做法原是姬溪所最不耻的,可是现在,姬溪却不得不听天由命,因为他无计可施。然而,他姬溪向老天低了头,却有人不愿意低头。
芙儿在姬溪即将离开高府的时候拦住了他,姬溪回头看去,目光瞬息发亮,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因为乐宴一事,这个女人所受的打击是难以想象的,她当日那声嘶力竭的疯狂仍历历在目,然而现在,她却恢复了正常,且变的更加的内敛和凝练。
是谁抚平了她心中的疯狂呢?不会是高顺,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时间,因为他将她带回高府的第三天便被姬溪绑去了蓝田县,从那之后便一蹶不振了。
既然不是高顺,那么便只可能是她自己调节的了,天啊,这需要怎样的坚韧和决心才能从那深渊中走出啊。
这一瞬间,姬溪竟开始敬重这个女人。
芙儿向姬溪欠身一礼,说:“将军可有闲暇,能否与奴婢谈谈。”
姬溪点头,与芙儿移步到了一处凉亭坐下。
姬溪说:“你再次令我刮目相看。”
芙儿没有接话,直接切入了正题:“高将军对奴婢情真意切,奴婢羞愧难当,无以为报故愿以命相抵,助高将军诛杀孙夏,以期高将军重拾往日风采。”
姬溪:“你的意思是,让高顺统兵再入秦岭?你当知晓,我七万大军无功而返。”
芙儿:“非也,奴婢会将孙夏及其敌寇带出秦岭,介时,将军可令高将军统兵围剿,一雪前耻,再筑雄心。”
姬溪:“想做到这一点,你需要深入秦岭,得到孙夏绝对的信任,这岂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