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溪打累了,也骂累了,停下来的时候,许强已经是鼻青脸肿,看样子凄惨,实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姬溪下手很有分寸,一点都没有落到要害上去。
许强哆嗦着站起身,说:“小弟知错了。”
姬溪斜着眼问他:“错在哪里?”
许强说:“这医院才是刀刃。”
姬溪又问:“为什么?”
许强又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了,姬溪悠悠的叹了口气,拍了下许强的肩膀,对他说:“此地,也许便是你我最后的归宿,你想想,若是你我的双亲遇到今日这般屈辱,介时你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该如何自处。”
话毕,姬溪迈步前行,带着姬渊走乐过去,留下呆若木鸡的许强和他带来的几个甲士,片刻后,几人轰然下跪,对着姬溪离去的方向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起身后,许强张牙舞爪的怒吼:“奶奶的,兄弟们,走,把那四个畜生给老子剁成肉泥。”
余者还没领命,紧随而至的姬昀却说:“说你蠢你还真的蠢,剁了他们有什么用。去找张统,令他去李家,以投敌之名,查抄一半家产,不从者,杀。”
闻言,许强等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真狠啊,杀了人家的儿子,还得抄没人家的家产,太他娘的狠了。
不过,对这个命令,许强却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反而是迫不及待的领命。谁都知道,现在的蓝天县,最缺的就是粮食,如今能够顺理成章的打土豪,自然得抓紧,迟则生变嘛。
许强等人走后,吕浅担忧的问:“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姬昀轻笑:“有何不妥?”
吕浅:“会不会激起县内豪绅士族的兔死狐悲?”
姬昀说:“当然会,那是一定的。”
吕浅惊曰:“既然知道会,那为何还要这么做,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姬昀拉着吕浅,边走边说:“如今我蓝田县,表面欣欣向荣,实则身处水生火热之中,而县内的大多豪绅士族却爱惜自己的羽毛,只行趋炎附势之举,实则在隔岸观火,明明自家的粮仓里面有满满的粮食,却偏偏藏着掖着的不示于人。对此,大哥欲行强硬措施,而吕大哥却坚决的反对,认为这有失仁德。二人相持不下,已有数日了,而今四十万石粮草眼看着就要到手,燃眉之急已解,若是没有意外,大哥可能便会熄了得罪那些豪绅的心思。可偏偏,发生了刚才这档子事情。大哥是个护短的人,他自己的兵,自己将士的父母,被人如此欺凌,肯定是忍不住的,谁拦都没用,所以,那四人是必须得死的。而区别只是在于,他们死于谁手。显而易见的,死于我手是最合适不过的,因为我年少嘛,行事冲动是完全可以说的过去的。这样一来,既随了大哥的心思,又顾及了先生的颜面,而且,还给了他们后悔补救的机会。你看,我这弟弟做的是不是很称职啊。”
这一番话,让吕浅终于认识了自己的这个小夫君,小小的年纪,智巧之灵敏,心思之深远,简直骇人听闻,大哥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夫婿啊,这一瞬间,女孩的心里一股骄傲油然而生,可紧接着却想,这么优秀的人儿,自己能守得住吗?他现在还小,尚未到招蜂引蝶的年纪,可若是再过几年,还不成为普天之下所有女子的梦中情郎?到那时,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抱着这个患得患失的心思,吕浅久久无法释怀,直到她跟在姬昀的身后,见到姬月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而此时的姬月在干什么呢?她在干着一件世人完全不能理解,且堪称恐怖的事情。她正拿着一根怪异的针,操着一根怪异的线,缝着的,却是人体的手指头。
围观者啧啧称奇,姬溪也是啧啧称其,在原先那个时代,缝针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可在这个时代见到,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史书上记载,外科手术起源于华佗,看来是确凿无疑了,关山之中那个未曾谋面的老头,看来也确实是华佗无疑了。
只是姬溪没有想到的是,姬月这女人竟然学会了,且看这样子,有规有矩,神态自若,竟透着股医国圣手的光辉。姬月跟华佗学了大半年的医术这事情,姬溪是知道的,可却实在没想到,姬月的医术,竟是已经登堂入室。
不足的地方也很明显,可却不在于姬月,而在于那个受伤的汉子。那一声声的惨嚎,简直快要把房顶给掀开了。
姬溪想起了那个刮骨疗伤的汉子,再看看自己的兵,觉得纵使不如,也不能差距这么大啊,你纵使比不上人家,也不能这么丢人不是嘛。
于是,姬溪往前凑了两步,将按着伤兵手臂的甲士换下,一只手铿锵有力的按了上去,同时冷哼道:“老子力气不大,你他娘的别乱动,敢动一下,老子把你的膀子卸了。”
这话说的不近人情,可那哀嚎的汉子迷糊中看到姬溪之后,竟是不知从哪里借来的意志,惨叫声戛然而止,任凭身子剧烈的哆嗦,汉如骤雨的往外冒,却硬生生的忍着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