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氏果然放松了一下,宋媒婆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嫂子啊,你们家林状元那可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要才肯定没的说,这要相貌啊,啧啧啧,那天状元郎跨马游街,这大姑娘小媳妇每一个不夸的!这不短短半年,状元郎就从翰林院编纂升成侍讲啦!这说明啥?说明连皇帝老爷都喜欢您儿子呢!您啊,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
宋媒婆一上来就是对着林清和林家一顿猛夸,果然是做媒婆的,一张巧嘴,能说会道的很!张氏过去在林家村遇到的媒婆,要么就是大家都是亲戚,互相介绍一下,也不是什么正经做媒婆的。镇上倒是有做媒婆生意的,但是这手腕跟宋媒婆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一个地的。这难怪人人都道京城好,连个媒婆的质量都出类拔萃!
张氏心中最自豪的就是自己这个儿子,原来还能在林家村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唠,听听别人如何夸林清。如今到了京城,平日里不爱出门交际,也没遇到过这么能说的妇人,一下子就被吹捧的有些晕头转向的。这脸上的笑意也怎么都止不住,连连叫宋媒婆吃桌上的瓜子点心。
宋媒婆夸完了林清,又话锋一转:“婶子,您可知道奉天街秦府?”
张氏虽然甚少出门,但是对这奉天街还是知道的。他们现在住的这条街叫西直街,大部分住的都是一些低阶官吏,房子也都是一进到两进的小院子;而隔着不远处的奉天街,那边可都是大官住的院子!这几天林三牛和她琢磨着重新买一套院子,可在周围看了不少,奉天街上的院子最小的也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起步价都四五千两,可真真是价值不菲!
而如今听宋媒婆讲到奉天街,虽然不知道秦府,但是也知道那不是一般的人家!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只是压了压才道:“秦府我倒不知道,宋媒婆你给说说。”
说到秦府,宋媒婆忍不住挺了挺腰杆子:“这秦府啊,就是咱吏部尚书秦大人府上,朝廷的二品大员!吏部是管啥的?就是管所有官员调动、升迁、降职的!这哪个做官的老爷,看到吏部的人,那可都是规规矩矩的!秦大人府上啊,只有一个宝贝闺女,如今芳龄十六,美貌端庄,性格贤淑,家里家外都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张氏不懂官场上的东西,但是说到吏部尚书,是管所有官员调动的,张氏也知道这是了不得的大官!而大官家的嫡女看中了自家儿子,还样样听着都好,张氏心中也是忍不住意动起来。
宋媒婆见前面铺垫的差不多了,才接着说道:“只是啊,这秦尚书府上虽然有三个儿子,不顾那都是庶出的。只有这亲家小姐是正房大太太嫡出的,所以呀,秦夫人也知道你们刚刚从幽州搬到京城,根基也浅,倒不如成亲后,让状元公就住到秦府去!秦夫人也是通情达理的,也给我带话了,到时候您和您家老爷,也尽管住过去!嫂子您瞧瞧,这么大方慈心的夫人,现在可真是少见咯!那秦夫人也不求啥,只要第一个孩子姓秦就行啦!”
宋媒婆总算是将最难讲的部分讲了下来,在宋媒婆看来,这秦夫人的要求吧虽然有点过分,但是那秦家小姐确实是秦夫人的心头肉、命根子!当年秦夫人云氏嫁到秦家,三年无所出,秦家老夫人就赐了两个美貌侍妾给了秦大人。虽然云氏大大方方的接了,可是做女人的都懂,这心里的苦水啊可是一茬茬往自己肚子里咽啊!
眼看着这两个小妾接二连三的生儿子,一生还生了三个!而云氏却是四处寻医问药,始终不得好转。一直到那最大的庶子都五岁了,云氏才怀上了一个。原本以为总算是怀上了,不管男女都好,能怀一个自然能怀第二个。可谁知道这云氏就是孩子缘浅,刚刚生下秦雪容就血崩,差点连命都保不住!还是去宫里求了太医,才堪堪保住性命。只是这孩子就只得了秦雪容一个,自然是再也生不出了。
张氏听到这里,却是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这说的好听!说到底,不是叫她家儿子去做倒插门么!
宋媒婆何等机灵人,当即就将秦夫人云氏以前的情况给张氏分析了一遍,并且总结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倒插门,秦大人府上家大业大的,大家如果成了之后都是亲戚,咱这边不宽裕,又何必争这个面子?再说了,秦家就这么一个嫡女,就算第一个孩子跟着娘姓,可这还是林家的孩子,打不断的骨肉亲情呢!”
说完这些后,宋媒婆又压低了声音道:“有了个姓秦的孩子,那秦夫人可不得有奔头,死命也要把秦家的家财给巴拉过来啊!到时候秦大人第一个抬举的是谁?那也自然是咱状元公了!”
这些弯弯绕绕,直听得张氏是一愣一愣的,脑子里也乱哄哄的,一会儿想想这分明就是倒插门,一会儿又想想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老丈人照着,清儿的仕途可就是明朗了。心里计较来,计较去,也没个章程。
“这,我家里我也做不得主,还得孩子他爹回来我们商量了再讲。要不过几天我再给你个回信?”张氏试探着说道。
宋媒婆露齿一笑,知道张氏说的也是实情,又继续给张氏分析了一番秦家的家底、好处,看到张氏脸上又有了意动,这才起身告辞,说过两天再来。
等张氏将宋媒婆送出来,宋媒婆扭头看看那窄小的院子,心里暗想:秦府看上你们可是大造化,就算是倒插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呢!何况只是要第一个孩子姓秦罢了。面子还能当饭吃啊?不过想到刚刚张氏几乎被说动的样子,宋媒婆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