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很憔悴,人沧桑又消瘦,满脸的胡渣子,可见许久没有好好收拾了,他闭着眼正在养身,可她却可以想象得到,此刻他的眼睛一定布满了血丝。
他正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聂兰臻没动,也没叫他,只静静地看着,却慢慢的红了眼睛湿了眼眶,两行泪自眼角滑落,浸入鬓角。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她在昏迷之前,就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他了。
被赵禩软禁的这两个月,她很想他,每天都在想,梦中也都是他。
她忍着不出声的,可因为哭了,呼吸有些紊乱,还是让他感觉到了。
他猛地睁眼看那快过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就这么看着她,满是愕然和惊喜。
“臻儿?!”
聂兰臻怔怔的,一时没反应,随即才扯开嘴角,微微笑着。
楚胤欣喜不已:“臻儿,你终于醒了!”
“嗯,我醒了。”她说着,声音低哑无力,带着轻微的哽咽。
楚胤手足无措,想要把她抱在怀中,可又不敢,她现在很虚弱,他连摸她都怕碰碎了,想说什么,却千言万语哽在喉间说不出来。
聂兰臻这才只想起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说着,她忙伸手去摸肚子,摸到凸起的肚子时,才松了口气。
孩子还在……
楚胤如梦初醒,才想起她醒来了要叫人。
聂兰臻看着他方寸大乱跑出去叫人的样子,微微扯着唇角笑着,却满是苦涩。
他担心坏了吧。
燕无筹和姬亭很快被找来,顾不上和她多说,接连给她诊脉,其他人也陆续闻讯而来。
很快,一屋子都聚满了人。
她被赵禩带走的事情闹得很大,所以,不仅原本就在这里的人都赶了回来,傅青丞夫妻俩也来了,更重要的是,傅青霖夫妻俩也来了!
这一国皇帝皇后,也跟着跑来了!
看来真的闹大了。
一屋子的人都没说话,却个个面色凝重担忧的看着她,看着正在把脉的姬亭。
聂兰臻叹了一声,也看向正在专心把脉的姬亭。
在女子妊娠这方面,姬亭比燕无筹懂得多,所以,燕无筹只是从旁辅助,主要还是看姬亭的诊断。
待姬亭诊完脉,楚胤第一个追问:“如何了?”
姬亭说:“醒来了就算是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她如今虚弱,腹中孩子也十分脆弱,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怕是只能卧床静养,情绪不可波动,一会儿吃了东西喝了药,我给她再施一次针。”
大家都松了口气,尤其是楚胤,绷着的神经都顿时松懈下来,不过,也只是松了一半。
因为聂兰臻如今需要静养,大家虽然有许多话要和她说,可鉴于她如今的身子状况,知道她暂时无恙后,都出去了,有什么话等她好些了再说。
姬亭和燕无筹也出去给她准备用的药和施针的事宜,其他人也都退下去做该做的了,屋内只剩下楚胤和她。
聂兰臻见楚胤坐在那里久久不动,也不知声,面皮紧绷压抑,她想了想,无力的开口道:“阿胤,我躺着难受,你扶我起来好不好?”
楚胤眸色微动,面色松软了几分,却没有扶她起来,轻声道:“姬前辈说了,你要卧床静养。”
聂兰臻抿了抿唇:“我想靠着,不想躺着。”
楚胤垂眸想了想,没说话,把她扶了起来。
然而,刚要扶着她靠在后面,她却忽然搂住了他的脖子,用尽全力抱紧他。
楚胤一愣。
她在他怀中蹭了蹭,眼中泪水涌动,抿着唇闷声道:“你不要生气,也不要自责,这段时间我挺好的,没遭罪,赵禩没对我怎么样,只是怀孕了,身子不舒服,没别的。”
楚胤静默许久,才抬手轻轻搂着她,很自责的叹息道:“我没有生气,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聂兰臻忙道:“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都想不到赵禩会不顾一切的冲着我来,也是我自己大意落到他手里,如今我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这件事也过去了,我们都不要想了好不好?”
楚胤没说什么,只紧紧的抱着她,把脸埋在她肩头,深深地汲取她身上的气息。
当时赵禩带她走,派了很多人扮成他们混淆视听,扰乱了他们追查的方向,所以根本不知道赵禩到底带着她去了哪里,这两个月,他每天都在找她,派出了所有人能派的人,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都没有任何消息,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也就前段时日发现了赵禩的踪迹,发现他出现在南境,他才立刻回了南境,几乎把南境都给翻了过来……
还好,不算晚。
半晌,他轻轻嗯了一声。
她平安回来就好。
聂兰臻这才从他怀里出来,在他的帮忙下靠躺在床头,这才问他心里的疑惑:“我还没问你呢,我记得我昏迷之前还在赵禩手里,怎么醒来就回来了?”
楚胤敛眉垂眸,低声道:“你被带走后,我们的人一直在到处追查寻找你的下落,可赵禩派出很多人扮成你们混淆视听扰乱搜寻,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半个多月前,我们的人在南境发现了赵禩的踪迹,我便带着人回了南境,不过你不是我们找到的,我们快找到那个地方了,赵禩却忽然派人将我们引到了那里。”
他之前没想到赵禩会把人藏在南境,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没想到,赵禩不仅把人藏在南境,还在扶风城里面,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赵禩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扮成他引开了追查的人,却带着聂兰臻藏在了扶风城里,而他们只顾着四处搜寻,却没想到赵禩反其道而行之,所以从来没有再扶风城仔细查过,才怎么也找不到。
猜到赵禩应该是把人藏在南境,他将南境都快翻过来了,才一点点的确定赵禩的踪迹,其实若再迟两日,他就能找到了,可在这之前,赵禩就派人将他引了去,也幸得如此,否则再晚些,他们mǔ_zǐ定然不保。
他没想到,她竟然有了孩子,还是如此危急的情况。
聂兰臻有些吃惊,随即愈发困惑:“他到底把我藏在何处?”
“东城的一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