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渐渐西垂,再看千荣,他已经彻底醉过去了。趴在桌子上,睡得似乎很安宁的模样。可眉间不安的跳动却表明他此刻心里又多么乱,即使是睡梦中都无法忘却的愁。
萧离站起来,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送入屋中让他躺好。末了自己仍旧出来坐着,久久地凝望着天空。
透过云层和星光,他的思念传到很辽远的地方。他想,那个他还未来得及好好教导的徒儿或许安然无恙地在某一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无论何处,你一定要安好才是。
冥界缭绕的雾气中,朝两边张望,是漫无边际的暗红色;近看,却是大朵大朵盛开的曼珠沙华。它们疏密有间地生长着,妖娆却又纯洁无辜的模样。那样鲜红的颜色,仿佛欲从花瓣中滴落出来似的。
余蒙蒙蹲下身来,仔细地看着。摸了摸自己的额上,觉得这花与七彩花太像了,只是一个纯色的,一个是彩色的而已。
她伸手摘下一朵,站起来,继续朝前走着。
这样的状态,她已经走了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那时,她记得自己正在与原身打架,后来被原身打得不省人事,醒来时就躺在这样的一条路上。当时天空正下着雨。
一场雨,下得她心里觉得安定满足,什么都不想了。
这是一条很特别的路,让她心头弥漫起一股挥之不去的忧伤,除了专心体会于此,她心里沉甸甸的什么都无法思考。
接着,仿佛跟随某种指引一样,她不停地跟着这条路走。也不知道这条路究竟何时才是个尽头。然而她只是一路走着,并不关心自己的去向。她心里明白,自己已经不是活着的了。那么,去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在前方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着。继续几步,浓雾散去,原来也不止一人。
一群人熙熙攘攘地不知道在忙着什么,看似热闹非凡。
余蒙蒙懵懵懂懂地走上去,随着大流混在人群之间。她只知道跟着他们排队便是,心里很奇怪地仿佛知道些什么似的,但又全然懵懂着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心里莫名其妙的安定感让她无暇顾忌别的。
人群一步一步地挪着向前,排了不知多久,到了稍微能看清楚前方的时候,只见大家都乖乖顺顺地端起一个碗在喝着什么。而一个次慈眉善目、极有气质,极是端庄的夫人在不停地给他们在碗中倒一些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