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
桑苑胳膊撞撞他, 小声说:“我自己回去。”
他才恹恹地应声:“知道了。”
等纪母离开后,桑苑把背包收拾好:“那我回家了。”
冬春两季五点过就下课了。她在纪亦家逗留得并不久,这会儿时间还早。
纪亦陪着她走到玄关,看样子好像还打算跟她一起出门。
桑苑立刻吩咐:“别送我。”
他动作一停,讨价还价:“就送到生活区大门。”
“不要。”
“那送到楼下。”
桑苑沉下口气,推他:“不要,不用,不许。”
“不许”是严格命令。
纪亦只能用可怜巴巴的视线盯着她, 跟被抛弃的大型犬一样。
见到桑苑没有要收回命令的意思,他只好事无巨细地叮嘱:“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对直回家,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桑苑哭笑不得:“我只是回个家而已,你当我是出远门去探险吗?”
她打开门走出去。
纪亦浅浅一笑,酒窝若隐若现:“再见。”
初春傍晚,天空麻麻亮,已经暗沉的云层中淌着太阳下山前最后的红光。
生活区外有巴士,桑苑犹豫了一下,没有上车。
这里距离她家大概也就半个小时路程,她想走走路,就当是散步。
这一带车辆极少,路两侧是矮矮的石子围墙,偶尔从墙后伸出花木枝丫,或是爬出几根金银花的藤条。
越往外走行人越多,十分钟后,总算是回到城市的喧嚣之中。
桑苑顺着河堤下的公路慢悠悠地走动。
河堤外侧是一片片护堤草,里侧却是光秃秃的水泥斜面。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学着武侠剧的样子,飞快冲上斜面,又跑下来,仿佛飞檐走壁。
桑苑尽可能绕开,避免自己撞上他们。
刚走出一百米不到,头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很快变成尖叫,飞快朝她接近。最后,啪的一下趴在她面前!
rou乎乎的小男孩慢慢爬起来,懵了一会儿,摸着脑袋,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后脑勺上鼓了一个包,额头和脸颊上都是擦伤。他胳膊肘刚才和水泥面接触最多,受伤也最严重,血rou模糊,混合着脏wū。
他突然来这一下,桑苑被吓了一跳,蹲下去扶他:“你没事吧?”
脚步声响起,有人急促跑过来,弯下腰,声音不耐:“你怎么搞的?”
小孩一边揉眼睛哭一边抽抽搭搭喊:“哥。”
桑苑听声音耳熟,抬起头。
那人正好把视线投过来。
校服穿得松松垮垮,衬衫领口扯开,眉峰斜飞,眼角略有些红肿。周身都是流里流气的。
见到桑苑,他也愣了一下。
周睿。
男孩哭得撕心裂肺,看来是真的摔疼了。
桑苑收回手:“你要不带他去医院看看,刚才好像磕到脑袋了。”
周睿一只手chā在兜里,一只手去扶他,点了点头:“真是麻烦,你起来。”
男孩抱着他手臂,摇摇晃晃试图爬起来,动了两下就放弃大哭:“脚疼!”
可能是扭伤了。
桑苑看看:“打个车吧。”
他不吭声,暂时把他弟弟撇下,站到公路边,要招手的时候却停下来。
他摸了下口袋,一摊手,挑起一边眉,很无奈:“我没带钱。”
桑苑跟着翻了一遍:“我也没带钱。”
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她犹豫道:“我家离这里不远,要不你们在这里等等我。”
周睿却把男孩拎起来背上:“我和你一起。”
两人穿过人行道,往她家巷子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