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在陪着客人,我娘在煮茶哩!”
周大宝两只眼睛眨啊眨的,这回的客人挺不一样的,为首的那位叔叔长得好看,出手还特别大方,随手就给了他一大包松仁糖。
要知道虽说他奶奶能挣银子,有好吃的都会留给他,但每次也就是少少的一点,哪有一大包这么豪气?
而且客人带来的礼物足有一个大麻袋哩!
“赶紧去叫你娘!让她赶紧收拾细软……”
刘稳婆着急忙慌地冲进堂屋,嘴里直嚷着,“来旺,快,快,收拾东西,咱们一家子出城去!”
眼角扫见八仙桌边上坐着几位客人,她顾不上招呼就急急道,“对不住几位,家里有急事要出城,招待不周了,你们也快离了这儿,免得惹祸上身……”
来寻她的客人,除了是请她去接生还能是因为啥,因此她才还没搭话就先说道了一通。
孙钗听着这话就是微愣。
这个刘稳婆,据说在口碑在长(阳)城里算是顶好的。
她进城来请人,其实并没多少把握,不过是想着试试总没错……但这般慌张,要急着出城,又是什么缘故?
“刘大娘,可是遇上了什么为难事?不若跟我说说,兴许我还能帮上忙呢?”
“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县太爷家里碰上了什么不好?”
刘稳婆的儿子周来旺长了这么大,就没见过他娘这般大难临头似的模样,慌忙起身去扶他娘。
“快,快,咱们出城。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刘稳婆没再跟客人搭话,这逃命的时候,一眨眼的工夫都是性命攸关啊!
客人不信她的话,难不成她还有工夫给这客人细细分说不成?
刘稳婆儿媳妇也被小孙子那似是而非没说清楚的话给惊了下,手里还拎着半壶水都没放下呢,就冲到了堂屋,“娘,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差错?”
难道是县太爷的四姨娘没平安生子?她婆婆失手了?
但也不能啊,之前不是听说,三个县里的稳婆好手,一起都被请了过去吗?
就算一个失手,还有两个啊!
“他家生了个妖怪,怕是要杀我灭口哩!快,快,什么也别拿了,赶紧逃命要紧!”
原本她是绝不敢乱说县太爷家里的事的,但这会被逼到了墙角,那两个同行老姐妹还不知是死是活呢,她对陈家一腔激愤,妖怪二字张嘴就来,也不怕被这不知底细的客人听了去。
周来旺一家三口人都傻了眼!
他娘在县里接生多少年了,可从来没听说谁家生了个妖怪的!
刘稳婆一手抓住儿子的胳膊,另一手揪住小孙子的衣领,就将他们两个拖出了堂屋外。
“咱们快走!”
儿媳余氏一头雾水地抬脚追着三人,“娘,娘你先别急啊……”
这冷不丁地就说要全家人逃命,这满院子的家私可怎么办?难道就丢下不管了?再说还有陌生人在家里呢?
况且他们去了城外,吃什么喝什么?住哪里?
“大当家,你看这家人……”
小六子追到堂屋门口,也没追着这一家人逃命的步伐,不由得委屈地回头,望向孙钗。
孙钗看了眼自己带来的几个人手,还行,除了小六子之外战斗力都很强。
“战斗准备!”
孙钗这一声令下,厅里其余四人都精神抖擞,刷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手掌放在了随身的武器上。
刘稳婆打开了自家的大门,刚要抬脚,就瞅着街口处转来四名杀气腾腾的壮汉子,她心里一个打突,便知是冲着自家来的,吓得一缩头,呯地把大门给关上,手忙脚乱地上好了门闩。
“娘!那那些人是冲冲着咱家来的?”
“定是县太爷派来杀人灭口的!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刘稳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乱转。
早知道这么快就找上门,她就不该往家跑,该直接跑出城外才是,这下可好,那伙人怕是要他们一家子的命啊!
眨着一脸惊慌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小孙子,刘稳婆一咬牙,把小孙子推到儿子身上,“快,你带着大宝,翻墙,从后院跑,不要回头,赶紧出城!出了城也别回来!留下咱家一条根苗!”
她儿子被推到墙根,这才明白过来,自家老娘是要自己带着儿子逃命,不由咬牙道,“娘,我不走,我跟他们拼了!”
余氏已是扑过来挠了他一把,“这会不逃就晚了!快带上大宝逃命!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周来旺满脸是泪,背上儿子就爬墙。
这后院墙正忙乱作一团,那头大门已被敲得咣咣响。
“开门开门!刘婆子!你收了恶贼的银子,暗中对县太爷府上的四姨娘下毒手,致使一尸两命,就算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是没用的,老实跟着咱们回县衙,还能饶过你家人几条命,若不然……哼哼!”
周来旺爬墙方到一半,余氏正使劲在背后推,听了这话就回过头来,鬼使神差地瞧了刘稳婆一眼。
刘稳婆哪里不知道这儿媳妇在想些什么,不由得气苦。
“来旺,还不快些!陈家做事谁不知道,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饶过家人什么的,哄鬼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犹豫,那头大门已是被踹开。
两边左邻右舍突然变得安静如鸡,就连门口街道上的嬉闹声都半声不闻,仿佛周家是住在荒郊野外独门独户一般。
眼瞅着壮汉冲着这头包抄过来,刘稳婆快要跳出来的心又安回去了,望着壮汉,气运丹田,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屁!老娘接生了几十年,从来没做过昧良心的事!陈家缺徳败坏之事做多了,才会生出个怪胎!又与稳婆什么相关!陈家就敢将我们三个稳婆都杀了灭口!苍天啊!你怎么不开眼啊!有本事你们姓陈的家里生孩子都自己挺着生!我看日后还有哪个敢不要命地去伺候陈家那些生怪胎的大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