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溅了一身血,傻呆呆地坐倒在尸体旁边,望着已经彻底断气的陈刚,发出嘶哑的厉笑,
“阿芸,我替你报仇了,你看到了没有……我杀死了陈刚,我杀了他……”
我状如厉鬼,疯癫狂喊,心中那股戾气散尽,忽地又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我吐的搜肚连肠,吐到最后只剩黄水,实在没有东西可吐了,就蹲在地上干呕,恨不得把自己的胃都吐出来。
“林寒,你没事吧?”张小饼爬起来轻轻走向我,在我肩上拍打了几下。
“你别管我……”我红着眼睛把他推开,忽然感觉脑子里一阵疲惫,捂着脸崩溃大哭,将这段日子以来,所有挤压在胸口的闷气全都化作眼泪宣泄。
我哭到嗓子都哑了,直到顾雪追上天台,打电话找来一帮同事。
警察负责处理善后工作,从这栋空旷的大楼中抬出了不下二十具尸体。
陈刚死在我手上,警枪上粘了我的指纹,我被带进审讯室询问,好在有顾雪担着,将大体情况汇报了上级,警方判定我属于正当防卫,并没有给我戴上手铐。
我在拘留室浑浑噩噩地待了一个星期,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精神却一直没有恢复,整天呆坐这面对墙壁,沉默不语。
结案后,顾雪亲自过来将我领走,先带我去冲了个澡,又去了理发店。
我胡子拉碴的,剪完头,换上新衣显得年轻了许多,可心底那股沧桑劲,却像根植在脑海中的种子,彻底生根发芽,仿佛变了一个人。
这种变化让顾雪感到害怕,她开车将我送回家,走到小区门口,顾雪忽然看着我说道,
“林寒,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清醒一点,尽快投入新的生活中区。”
这段日子我一直浑浑噩噩的,除了审讯室里说过话,基本没怎么开口,好似都忘记自己有说话的功能了,到这里才沙哑着说道,
“我知道,谢谢关心。”
人生仿佛一场梦,大梦一场,醒来后连我也不知道,往后的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你……”顾雪咬了咬红唇,和我靠得很近,几次欲言又止。
我说,“你还有什么事?”
“你不请我上楼坐坐吗?”顾雪把头埋低,轻轻说道。
我摇头,“不了,我家很乱,过段日子我就辞职了。”
“你要辞职,去哪儿?”顾雪猛地抬头看着我。
“不知道,”我顿住脚,始终没敢抬头看她一眼,轻轻说了句,“顾警官,谢谢你把我送回家,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顾雪呆滞了一下,眼眸中的光彩一闪即逝。
彼此沉默,她用快要哭的语气说道,“那好吧,我还要回去上班,你……自己保重!”
她说完就跑向警车,头也不回地钻进去,“哐当”一声关闭了车门。
汽车在马路上带出一股烟尘,黄沙漫天,扫进我嘴里,又苦又涩。
我看着疾驰的汽车,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唯一能够对顾雪的报答,就是彻底离开她的生活圈子,从此不要再联络。
“你就这么把人气走了?”
张小饼挂着一脸招牌式的贱笑,笑眯眯地从我背后走出来,“不觉得可惜吗?”
我回头,说你找我干什么?
张小饼眨了眨眼睛,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几天没出摊,我暂时没有地方落脚,在东营就认识你和顾雪,只能找你收留我了,不介意我上你家住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