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上下船,都有明确公开的停靠时间,李胖子只是得到了消息说货船今夜会靠岸。他带着队伍守了许久,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老大,您别急,看样子也快出现了。”李胖子身边的手下一边点头哈腰地劝慰着,边替他满上滚烫的茶。他们现在是坐在临江的一个茶楼里,茶楼早就熄了灯关了店,但这茶楼是属于他们裕隆航运公司的产业,自航运公司的产业,自然是想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从这里向下看去,正好能看得到江面上的情况和岸边码头上接驳的趸船。
李胖子的茶喝得已经不想再喝了,他捶了捶坐得酸疼的腿,脸sè越发yīn沉难看。
那手下知道自家老大的性子急,能在这里坐这么久已经是破天荒了,连忙安抚道:“老大,今个儿白天风小浪平,船速慢点,耽搁了一阵也是正常。”
李胖子百无聊赖地举起手中的望远镜朝趸船看去。一个小时前有几个人上了趸船,他还以为是前来接应德利号的人呢,结果还是空欢喜了一场。那些人恐怕也是在等德利号,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不过因为人数太少,李胖子便没有放在心上,心想着若是德利号来的时候这几个人还没走,那就不能怪他殃及池鱼了。
“咦?那是什么?”李胖子忽然挺直了腰板,轻松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手下也拿起了望远镜,朝自家老大看的那个方向望去,发现了一队人簇拥着若干个板车缓缓地走来,最终在他们盯梢的那艘趸船前停了下来。
“老大,这些人像是来搭乘德利号的。”手下低声道。
李胖子冷哼了一声,毫不在意地嗤笑道:“来加菜的,欢迎欢迎。”虽然夜里看不太清楚,但大概人数还是看得出的。这些人就算全部是训练有素的打手,要护着这些货物,也施展不开。尤其只要他们上了趸船,另一面是长江,更是无处可逃。
而正在此时,密切关注上游动静的手下低声来报。
“老大,看到德利号了!”
……
沈君顾感觉非常不好。
心中像是吊着块大石头,xiōng口总是喘不上气,双脚像是guàn了铅一样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反常连粗神经的章武都发现了,还以为他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只有沈君顾自己知道,他这是因为欺骗了唐晓,愧疚感使然。
“小沈子,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别忍着,我带着药呢!一会儿上了船给你熬!”章武关切地说道。他们准备周全,各种病症的药都事先备好,有些都是按照《起居注》中的清宫脉案抄来的药方抓的药,好用着呢!
“没事,我只是……”听着耳畔哗哗作响的江水流动声,沈君顾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我只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啊?会出什么事吗?”章武立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均是一片黑暗,没有什么异常,“小沈子,你是怕唐九爷赶回来吧?不用怕,这码头离旅馆还有段距离,再加上那块怀表并不是丟在屋里的,就算找也要找上一阵。除非那唐九爷是长了翅膀,否则在我们走之前,是赶不回来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沈君顾心中的愧疚感更是如排山倒海般袭来。随着章武说的话,他的脑海中适时出现了各种画面。唐晓奔波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汗流浃背地在旅馆中翻找着他那块并不是很重要的怀表,甚至可能还会惊醒那个小肚jī肠的旅馆掌柜,被扯住纠缠,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