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能说得出来的吗?
生逢乱世,难道不是qiáng者为尊,胜者为王吗?这些所谓的国宝,之前不也是清政府的财产,属于大清皇室吗?若是足够qiáng大到改朝换代,岂不是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占为己有?
杨竹秋虽然标榜自己是新女性,提倡自由恋爱和男女平等,但无法接受国外的制度法规,骨子里还是奉行君主制。
所以,杨竹秋是坚决不会承认方少泽的思想与她不一致,她顽固地认为肯定是有人影响了他,甚至动摇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是的,杨竹秋绝对不信方少泽有这么好的天时地利,都没有在国宝上捞一笔,只是嘴上矢口否认罢了。
那么,他是不是变心了?是不是这次去了北平一趟,被别有用心的小野花勾搭上了?
看过许多传奇小说和戏曲的杨竹秋越发胡思乱想,尤其她想到这次方少泽回来,方母也不在嘴边挂着婚约的事情了,之前承诺的拜访也杳无音讯,就更加方寸大乱。
杨竹秋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自己也不好先行提起,但言语中的怨气不免就带出来些许,与方少泽聊了几次都话不投机。尤其杨竹秋发现方少泽是真的不想再管国宝南迁一事,转而做一个毫无价值的文职工作,这让杨竹秋开始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一个男人,若是没有上进心,那岂不是完全没有托付终身的价值?
杨竹秋心里想什么,方少泽完全能在她的眼角眉梢看出来。但他不屑于解释,也不想解释。
还不是正经的未婚妻呢,她的手未免也伸得有些太长了。
杨竹秋进到书房的时候,免不了四处看了看。她这还是在方少泽回来之后,第一次进他的书房。以前这间屋子是做小会客室用的,在方父书房的隔壁,用来招待一些亲近的朋友。房间的格局并没有太大更改,之前装饰用的书柜上拿掉了瓷器和摆件,变回了原来放书的功用。小沙发组变得拥挤了一些,房间里加了一个欧式雕花书桌。
杨竹秋还注意到方少泽面前的书桌上干干净净,只有几本小说,而后者手中正捏着一本看着。
果然不是在忙正事。杨竹秋心中腹诽了一句,对于不请自来就更加理直气壮了。她留意地扫了一眼,发现方少泽手中的书封很眼熟,正是《呐喊》。
“没想到你会看这种书。”杨竹秋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书她也是因为卖得太好了,买来看过。结果里面的故事她都不喜欢看,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透过纸张迎面而来。相比之下,她更喜欢看国外的原文小说。
“哦。”方少泽顿了顿,也并不问为何杨竹秋会用嫌弃的语气来讲这本书,而是淡淡道,“朋友介绍的。”
“朋友?”杨竹秋的心中警铃大作。她tiáo整了一下自己扭曲的表情,轻声笑道:“看起来少泽你这次去北平,交到了不少好朋友呢。”
方少泽想起岳霆、沈君顾两人,冰冷的表情柔和了几分。他们之间也是算不得朋友的吧。和沈君顾是金钱交易的关系,和岳霆是立场相反的敌对关系。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在相处之中,是有些惺惺相惜。
杨竹秋哪能看不出来方少泽的表情变化,脑中想象得更多,心中暗恨。她脸上现出担忧的神sè,叹气道:“我这几天注意到那辆专列还停在浦口呢,你说这都半个月了,难道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方少泽微微眯了眯双眼。为了撇清关系,他倒是没有留意专列那边的消息。不过想起今天在家门外看到的那个身影,方少泽觉得肯定别有内情。
依着岳霆的能耐,早就应该在南京找到合适的地方落脚,陆续把剩下的国宝接过来了。怎么现在还在浦口火车站停着?
是还未找到称心如意的地点?还是……干脆就不想留在南京?
杨竹秋费尽心思地还想再多说几句,但方少泽已经率先站起身,平静地说道:“我忽然想起有件事需要出去一下,真是有劳杨小姐陪伴家母了,感激不尽。
被方少泽彬彬有礼地送出了书房,杨竹秋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