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叫一声,看见一条蛇在草丛里快速溜走。
他立即过来,眉间分明有忧色,“可能是毒蛇。殿下不要动。”
说着,他把她的左腿放在石块上,解下她的黑缎皂靴和月白丝袜,玉白的脚踝处赫然有蛇咬的伤口。
“有毒吗?”
慕容辞蹙着眉头不敢乱动,担心蛇毒随着血脉蔓延到身上。
慕容彧蓦然低头,凑在她被蛇咬的伤口吸着,吸一下把毒血吐出来,连续吸了三口才停下来。
她愣愣地看他,他这么拼是为什么?她的生与死他就这么看重吗?她死了不就遂他心愿了吗?
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你帮本宫吸蛇毒,会不会中毒?”
“不会。”他深深地看她,目光灼灼,“若是中毒,本王认命。”
她不知被毒辣的日头晒得头晕脑胀,还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了,雪腮一红,宛若雪里一片红,婉然瑰美。
他转过身,屈膝弯身,“上来。”
慕容辞愕然,他要背自己?要不要这么拼?
其实她可以自己走,只是走得慢一些。
“莫非殿下喜欢本王抱着回去?”
慕容彧转过身,又露出那似笑非笑的邪气表情。
她窘迫气恼地瞪他,最终爬上他的后背。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步履沉稳,在烈日下背着她跋涉,不嫌她麻烦,任劳任怨似的。
她趴在他背上,感受着他坚实如山的后背,思绪万千。
不久之前,她还谋划着要取他的性命、削他的头颅,她整日惦记着与他的恩怨仇恨,她无时无刻记住他与她之间只能是仇敌、对手,不死你死就是我亡,而不会有半分儿女私情……此时,他们在荒无人烟的郊野相依为命,相濡以沫。
是不是很可笑?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忽然涌起一股倦怠、疲乏,是精神、灵魂上的那种倦怠、疲乏。
倘若有一个宽厚、紧实的肩膀让她永远地依靠,倘若有一个静谧、安稳的怀抱让她卸下肩上重任慵懒地躺着,倘若有一个对她全心全意、没有半分图谋的男子呵护她、疼爱她,她会心甘情愿地沉沦在男女情爱里,或许还会抛开一切,随他放逐江湖、浪迹天涯。
然而,只是想想罢了。
即使她的秘密被人揭穿,也会困守繁华锦绣的黄金牢笼,成为一只被人圈养的金丝雀。
慕容辞抛开那些美好、纷乱的思绪,唇角滑出一丝苦笑。
只是,眼前这个背她的男子,他的担当,他的气魄,他的肩膀,此时此刻,让她有一点点……迷恋……
不!
这只是错觉!
她不可以对任何男子有错觉,有迷恋!
慕容彧更是不可以!
霎时间,她的眸子清明如水。
“王爷累了吧,本宫下来自己走吧。”
“殿下,若你愿意,本王愿背着你,风雨同舟,不离不弃。”慕容彧语声低沉,奇异的坚定,“无论你是街边乞丐还是华殿贵人,无论是恶疾缠身还是血雨腥风,无论是你我刀剑相向还是仇恨在心,本王惟愿陪殿下看遍俗世红尘的纷纷扰扰、恩怨情仇,垂暮之时还能握着你的手,拥着你听细水长流、赏日出日落、望云卷云舒。”
这番话似乎饱含令人费解的情意,是的,男女之情。
慕容辞惊骇得僵住,心砰砰地跳动,快跳出来了。
这是男子对钟情的女子表露的心迹!
他已经识破她是女子!
他这是向她……表明心迹?
不!绝不是!
当朝御王冷酷狠辣,睿智擅谋,野心勃勃,怎么可能对她说这些绵绵情话?
这一定是他的诡计!
他这么说,无非是诱她自爆秘密,或者是用美男计诱她上当,心甘情愿付出一切,拱手山河讨他欢。
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此,她稳定心神,却听他叫了两声。
“嗯?怎么了?本宫好像睡了一下。”慕容辞嘟嚷道,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没什么。”慕容彧淡淡的语声难掩自嘲。
走了一里地,终于遇到他的下属。
琴若跟着那两个黑衣男子寻过来,看见御王背着殿下,吃惊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鬼?
慕容彧放慕容辞下来,就势在她耳畔低声道:“其实方才咬你的那条蛇没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