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很快,闻玉就在徐先生那里,得知了元瑾在宫中落水的事情。
他突然连升三级,即便他是定国公府世子,也是个不可思议之事。但居然发生了,那是因为,这是皇帝给元瑾的补偿。
“徐家是太子的人,徐家出事对我们有益,而你升官更是好事。实在是不必不高兴。”元瑾听薛闻玉说朱槙竟在朝堂上如此做,心中不是没有触动。他所说的‘不用担心,他会处理’原来是这个意思。
薛闻玉却是非常知道元瑾个性的人。
他一把抓住了元瑾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也带着寒意:“姐姐,你告诉我。你在宫中落水,是否是你故意——否则那徐贵妃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
元瑾看着他的眼神,轻轻地叹气。
他不可能不知道的,如果这么大的事都能瞒得住他。也许元瑾还要怀疑,自己所选择的扶持对象是否正确了。
“她为什么要害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天助我也。你不必介怀,你看这一切不都是好结果么,姐姐心中是有分寸的。”元瑾柔声安慰他。
但是这并没有安慰到薛闻玉,知道元瑾在宫中落水的事,他心脏猛地缩紧,若是……若是稍微出了点意外,他可能就永远都见不到姐姐了。
他语气淡淡道:“姐姐下次若再做这样的事,我便会不顾一切,将你带回来。不会要你再继续留在靖王身边。”
元瑾抚了抚他的手安慰他,笑道:“其实我是会凫水,才往里面跳的。”至于后面脚抽筋的事,元瑾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会提。
闻玉目光却一闪,元瑾……会凫水?
生在山西的人,多是旱鸭子,再加上姐姐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怎么可能会凫水呢?
闻玉却没有问什么。
两姐弟说过话之后,外面守着的徐贤忠才走了进来,对元瑾拱了拱手:“二小姐一石二鸟,老朽佩服。”
“先生客气,”元瑾转了转杯子,道,“我这里正好有个重要的事要交给先生,劳烦先生替我拿一副纸笔来。”
当元瑾知道五叔还活着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事。
这是一个,足以非常壮大闻玉的力量,甚至足以决定成败的事。
当年太后早就料到,自己总有一天会出事。所以在九变重镇中的五个,包括京卫,真定位、保定卫。安插进去了很多自己的人,他们明面上与太后,与萧家毫无关系,实则却是萧家的人。
眼下五六年已经过去,这些人有很多身居要职,甚至不乏有总兵之类的人在里面。
但是这些人严格按照太后的命令,决不在任何时候暴露身份,并且只有太后能认命他们。倘若太后死了,那么为了他们自身的安全,便永远不能再度暴露,除非是萧家的人找到他们,并且需要他们再度跟随。
当然,他们必须严格要求,看得见本人。
知道他们存在的萧家人,必然就是身上有太后遗愿的人,他们会誓死跟随。
元瑾之前从来不提,是因为她以为萧家已再无活口。
这样的话,就算她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也毫无用处,因为她也不再是萧家的人,不再是萧元瑾。即便是她露面,这些人也不会相信她的。但是五叔还活着,他却可以动用这股力量。
有了这股力量,五叔就不必过得太可怜,而闻玉,也将得到一股强大军事力量的支持。
元瑾将人名一一默了出来,交给了徐先生,将这名字上的作用讲清楚了,才告诉他:“如此机密之事,还请先生务必保密。”
徐先生根本没料到,元瑾手上竟然有这么强大震撼的东西,他擦了擦汗,郑重地道:“二小姐放心,老朽定知道轻重——只是不知道,二小姐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徐贤忠一开始想过,元瑾是不是从靖王那里得来的,但是他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可能。
朱槙若知道这些人的存在,早把他们灭光了,不会还留着。
元瑾却是抿了口茶,淡淡地道:“这先生就莫问了,我自有我的来源,你照着我说的做就是了。”
二小姐有神秘之处,徐贤忠一直也知道,他没有多问。而是仔细地将纸收下,然后道:“我正好有个事,想麻烦二小姐。”
元瑾示意他直说便是。
徐贤忠才说:“眼下靖王同皇上,越来越剑拔弩张,随时可能会出现情况。我非常需要靖王的兵力部署图,只有有了靖王的部署图,才有主动权。”
那就是——让她去偷朱槙的东西?
元瑾听了沉默,又喝了口茶才说:“我考虑一下吧。”
不知道为何,她却突然有一丝犹豫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第57章
徐家被定罪的速度极快, 三天之内, 徐家忠义侯连同两个嫡子皆已收押大理寺。忠义侯削爵削职,两个嫡子当中一个丢了官, 一个曾闹出过人命官司的被判流放海南。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徐家已是岌岌可危。
虽然这一切来得诡异而迅速, 但是明眼人还是能看出, 那是因徐家得罪了靖王朱槙的缘故。
至于他们家为何会得罪靖王,却是无人知晓。
孕满五月,徐婉小腹已经隆起。她不顾自己的身孕,提着裙子快速地奔跑在庑廊上,满脸的焦急。
身后的丫头婆子跟在她身后喊:“少夫人,您快停下来吧,仔细腹中胎儿!”
徐婉却充耳不闻, 前方就是傅庭的书房门, 她一把将门推开跑了进去。
傅庭正在书房内看书,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他穿着件家常的深蓝直裰,身形瘦削,嘴唇微抿。看到不住喘气的徐婉后, 他低下头淡淡道:“你着着急忙慌地要做什么?”
徐婉没有说话,而是突然双膝一弯跪在他面前。
“阿庭, 我的我父兄姐姐……”徐婉边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家里出了这样的事, 你一定要帮我啊!父亲年事已高, 如何经得起被削爵削职,大哥还年轻,又怎能被流放海南。他若去了,便和死了一般无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