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槙却心道,还说不怕呢,把她救起来的时候,紧紧抓着他的衣裳不放,非要用剪刀剪了才行。
怎么会不怕呢,她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朱槙沉默地了一会儿。她遭至如此无妄之灾,还不是因为他么。若不是这个靖王妃的身份,谁会想要害她呢。方才看到她躺在床上,羸弱得毫无生机的样子,竟让他的心都揪作一团,平日只看见她耀武扬威,跟他顶嘴,哪里有过像今天这样虚弱的时候。
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反正徐家,他也想要除去很久了。
朱槙站起来,反而什么都没说,笑了笑:“那你好生睡吧,剩下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说完之后,朱槙才离开了元瑾这里。
元瑾心里琢磨着他那句话的意思。剩下的事……剩下的什么事?
元瑾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洗澡的那股暖和过去了之后,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舒服,嗓子痛的难受,浑身都很酸痛,就是烧着地龙盖着棉被,也觉得很冷。不过元瑾也没有过多在意,以为还是溺水后的症状,睡一会儿便能好了。
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
朱槙却是刚入睡不久,就被李凌吵醒了。
“殿下,殿下,您快起来!出事了!”门外有人在喊他,边喊边叩门。
朱槙是个常年行军作战的人,习惯睡得浅。他听到敲门声后立刻爬了起来,披了件外衣开门,见是李凌站在门外。
“怎么了?如此火急火燎。”
李凌才道:“方才王妃娘娘的丫头来传话,说娘娘发烧了,且烧得很严重,竟叫也叫不醒。您赶紧去看看吧!”
朱槙听着皱了皱眉,随着李凌说话,他一边系着长袍的腰带,一边朝着湛堂走去。
“可叫了郎中?”
“属下已经派人去请了!”李凌道,“叫的是近旁的刘大夫。”
“拿我的腰牌,去四房胡同请宋掌院。”朱槙道,“他今日不当职。”
宋掌院,便是太医院众太医之首。
李凌立刻应喏去了。
朱槙走到湛堂门口,只见丫头们来往脚步匆匆。见到他来,丫头们纷纷站到了两侧,给他屈身行礼。他派给元瑾的掌事嬷嬷陈嬷嬷走了上来:“殿下。”
朱槙摆手示意免礼:“边走边说。”
他走入了内间,看到元瑾正躺在床上,小脸通红,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呓语不断。领口解开,也没有盖被褥,紫苏正拿着热帕替她擦手,希望她的热度能下去得快一点。
“奴婢丑正起身时,听到王妃娘娘呓语。本以为娘娘是渴了,便想着进来给娘娘倒些水,谁知王妃娘娘是病了,一摸她的额头才知道,原来竟烧得这样厉害!”陈嬷嬷说。
朱槙在她的床沿坐下来,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是十分滚烫。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元瑾,你可还清醒?”
许是他的手凉幽幽的,她觉得很舒服。竟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朝自己脸便蹭。
“殿下,李凌大人传话,说宋掌院已经到了!”紫桐进来传话。因是元瑾住处,所以李凌就不便进来。
朱槙却看着拿他当冰块蹭的元瑾,他想收回手,但是她又不放。他能断衣,却又不能断手。因此只能叹口气任她抓着,道:“叫宋掌院快些进来!”
丫头们将元瑾的衣裳系好,不露一丝在外面。
元瑾却是一整晚都意识不清。周围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浑身都不舒服。而且非常热。她想抓自己的衣裳,却被人按住手:“元瑾,你稍安勿躁。你在发烧。”
声音很是熟悉,但是她这时候并不清醒。
元瑾缓缓睁开眼,只看着一张男子的脸,她认了半天,才认出那眉眼是眼熟的。就缓缓说:“……陈慎?”
陈慎……朱槙嘴角微动。
她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
好不容易等宋掌院给她看了病,又给她喂了药,发了些汗总算是醒过来了,他才松了口气。结果醒了竟然还有问题。
朱槙挑了挑眉:“你说我是谁?”
元瑾又缓又慢地说:“你不是陈慎么。”她的语调很平,给人一种,孩子在认真重复的感觉。
“靖王殿下,王妃娘娘怕是烧得有些糊涂了。”陈嬷嬷在旁说,“等烧退了应该就好了。”
但元瑾却有些茫然地问:“靖王在哪里?”
“你问他干什么,找他有事?”朱槙说。
元瑾摇了摇头,她认真地说:“才不找他,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朱槙听着有些意思,就笑了笑问她:“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你在这里?”
元瑾抿了抿嘴,她还烧得晕乎乎的难受,就说:“难受,不想说话了。”说完她拧着身子朝里去了。
紫桐在旁看了一会儿,走了上来道:“眼下娘娘总算是醒了,殿下不如回去歇息吧。这里有奴婢们看着就好了。”
她身边这些丫头都是极为得力的,朱槙倒也放心。而且他明日的确还有事,就站了起来道:“那你们好生照顾她,有问题便来找我。”朱槙说完,正准备要走,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还被她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