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的夜晚,逼仄狭窄的小巷,裴子幸与王宇飞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相遇,从后者充满疯狂的血色双目和嘴角无意识滴下的唾液来看,接下来的画面定是无比粗暴、激烈,甚至充满了血腥。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只绚烂的蝴蝶围着王宇飞兜转了两圈,然后轻轻落在他的颈侧。
光华敛去,便成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纹身。
王宇飞身上原本几乎喷薄而出的疯狂气息也瞬间消失不见,他慢慢站起身来,甚至还用完好的那只左手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尘。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仍是满心戒备的裴子幸,轻轻笑了笑。
笑容里满是骄傲和自信,还有些无所谓的意思。
裴子幸笃定,哪怕眼前这人从“兽”变成了“人”,可这仍然不是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王宇飞。
“你到底是谁?”裴子幸沉声问道。
王宇飞却不再看他,很随意地转过身,将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出来。然后单手背负身后,轻轻抬脚向前,再落下之时已经在数米之外。
轻盈、飘忽,就像刚才那只蝴蝶。
“别跑!”裴子幸瞳孔骤缩,闷喝一声,鞋底两个小型法阵骤然亮起,开始大跨步地往前腾跃,每一步落下时都要踩裂一块旧巷地板的砖石。
这算是发挥出身体的极限,可奈何对方根本不像人,在追逐了数百米后王宇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裴子幸的视野里。
裴子幸只能停下脚步,低头沉思了一会,才将仿真的假枪揣回兜里,慢慢往火神庙回去。
他不是没见过比他速度更快的妖鬼,有些遁法甚至能缩地成寸、化火御风,可像这么不带一丝烟火气地散步而走,却是头一次遇上。
蝴蝶自那弥漫着血腥味的火神庙中飞出,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巷子很窄,他闷头走着走着,差点便撞在别人身上。
这是一群醉汉,大约七八个人,看上去刚从哪个小饭店拼酒归来,正勾肩搭背地将巷子堵得满满当当。
裴子幸不欲生事,连声道歉后脱身,大概明白了刚才王宇飞明明看上去就是一个强者模样,却只是一味想走的原因。
当然要走,有了裴子幸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在,万一不能一次性杀光这些醉汉,闹腾起来,说不定就是个被满城的道士、和尚追杀的情况。
毕竟谁也不是赵子龙,凭着一杆银枪就能进进出出、久战不疲。
回到火神庙,刚刚推开后门,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里头根本无处下脚,不大的庙内几乎每一寸地面都凝上了一层厚厚的鲜血。
祝融像前的供桌上随意码放着一些粘粘糊糊的内脏,地上还有更多残肢碎块,从有两个右脚这一点来看,这里头至少有两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