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恭维的风吟没什么反应,不过眉梢却是不经意地挑了挑。
孟祥东更着急了:“你们也给我想想办法啊,铖王那边怎么办啊?”
风吟白了他一眼:“你那两个眼线,一看就能看穿是眼线,他们能传回消息才怪!明天晚上,准备着吧!”
孟祥东是个正直的人,在官场时间又太短,在挑眼线这方面自然没有风吟老道。
“这个,挑眼线不是要挑正直忠诚的吗?万一给叛变了怎么办?”
自己的两个眼线没有传回消息来,孟祥东自己也觉得理亏了,说话都弱弱的。
风吟原本不打算跟他多说的,不过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导一下“新人”:“等哪天事情结束了,本将军让你瞧瞧我的眼线。”
再多的就懒得说了,没办法,谁让他是个懒人呢!
第二天,天阴沉沉的,海面上压着厚厚一层乌云,本要出海的渔民也都回到家里不出海了,就等着这场大雨降临。
一直等到天色全黑,这场雨才终于下来了。
整个云水小镇都笼罩在这场瓢泼大雨中,却没人发现,应该空无一人的大海里此时正有两艘大船朝着海中快速行驶。
“父王,这次,肯定能成功了吧?”
船舱里,敖颖平看着外边这场大雨,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铖王却胜券在握,将杯中酒喝完之后才笑着看外边的雨幕:“这场大雨来得及时,海上无人,村中也无人,连在海上巡视的那些风家军都少了不少。呵,连老天爷都在帮本王。”
什么叫天时地利人和?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连老天爷都帮他,他这次的大举绝对会成功!
可敖颖平总觉得这场大雨不是什么好事,正如铖王所说,海上无人,村中无人,别人绝对不会发现他们。但反过来,他们在海上,不是也不能察觉到是否有旁人吗?
想了想,敖颖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起身去嘱咐手下,一定要仔细观察周围是否有可疑的事情发生。
虽然有大雨,不过海上也还算平静,特别是大船靠近翠竹岛之后,海浪就更小了。
翠竹岛正是前段时间铖王带人特意去的小岛,他有些东西留在了这里,今日,就是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的。
大船靠岸之后,铖王带来的人便都快速上岸了,四五十个人,人数不算少,但对于翠竹深深的翠竹岛来说,他们刚上岸便已经失去了踪影。
这些人都是铖王父子暗中从平城带过来的好手,至于之前跟孟祥东讨要的那些人,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这会儿,已经被他一副迷药干翻,此时都在密室里睡觉呢!
“父王,您也要下去吗?”
见铖王准备下船,敖颖平赶紧上前:“父王,岛上情况不明,天气也不好,您还是”
“多年筹谋,我怎能在这个时候不当面见证?走吧,今日的天气正合适。”
铖王抬头瞧瞧阴云密布的天,又瞧瞧面前绿的阴沉的翠竹林,脸上都是兴奋的喜悦。
可敖颖平并没有这么欢喜,他总觉得今日的事进展得太顺利,顺利到有些奇怪。
叹了口气,敖颖平将提前准备好的包袱捆在腰间,用长袍盖住,便快步追了上去。
翠竹林是一座十分袖珍的小岛,方圆不过几十里,但因为岛上长满了翠竹,林中又罕见得有着瘴气,所以即便这座小岛距离海岸不算太远,平时也从未有什么渔民到这个岛上来。
但今日不同,几十个人在密林中穿梭而行,风在耳边呼呼刮过,除了风声,就只有纷乱的脚步声和树叶摩擦的声音。
别看铖王年纪渐长,但在林子里穿梭而行时丝毫不见有任何停滞,跟平日展现在人前的他完全不一样,连敖颖平这个正当壮年的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一行人在林子里兜兜转转走了很久,绕过了几处散发着浓郁瘴气的地方,便来到了一座山前。
这座小山并不太高,又因为处于林子中间,在岛外根本看不出,要不是亲眼见到,谁能相信这么小的岛上居然有三分之一都是山。
为首的人回头请示了一下铖王,见铖王点头,便带着三个手下上前。
他们在山前动作了一番,山体突地动了几下,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大大的不太规整的门。
“进去!”
为首的人简单检查了一下,便带着几个手下当先开路,铖王也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
敖颖平谨慎些,回头看了半晌身后的竹林,又留了两个人在洞口守着,才快步跟了上去。
山洞狭长,两边墙壁上预备着火把,此时已经点亮,脚下是较为规整的台阶,看得出来,他们现在是在往地下走的。
众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到山洞里,走得都非常快,大概走了有一刻钟,面前的路终于宽敞起来,灯火也亮了。
“到了!”
铖王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快走几步冲到了最前边。
这山洞中三面墙都摆满了箱子,箱子上都盖着盖子,没有得到命令之前,没人上前打开那些箱子。
“父王”
敖颖平下意识地看向铖王,只见他已经快步走到一个箱子前,抽出身旁手下腰间的佩刀,两下便将箱子上的盖子给撬开了。
哐啷一声,木盖子落地,露出了里边的东西。
“哈哈,都在这里,果然都在这里!太好了,有了这些东西,我就能成功了!成功了!”
铖王大笑着,拿出了箱子里的东西。
是一把崭新又锋利的长刀,刀身被洞中的灯火照着,反射着明晃晃的光。
他这一个动作,跟随而来的几十个人也都将地上其它的箱子撬开了,里边全都是各种兵器,刀,剑,甚至还有两箱子的火药。
即便已经知道山洞中有什么东西,也来过几趟,但看到眼前这么多箱武器的时候,敖颖平还是愣住了。
“父王,我们,我们真的”
“真的什么?”铖王一把将刀劈在箱子上,厚重的箱子立即被锋利的刀刃劈出了一个口子,“真的要造反吗?哈哈,本王卧薪尝胆这么多年,辛苦培养严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你说本王是不是真的?”
造反二字还是第一次说出来,真的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敖颖平想到的不是兴奋,反而是莫名的战栗。
但身边,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跟随铖王而来的几十个手下,此时都兴奋激动地嚷着喊着,等铖王造反成功,他们就是开国功臣,不说位高权重,却也有丰厚俸禄。
只是,他们似乎高兴得有些太早了。
“呦!这么高兴啊,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吗?”
吊儿郎当的声音在洞口响起,欢呼的众人立即警惕地看着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扇着扇子的冯宇谋和一脸沉重的孟祥东。
跟随二人一起进来的还有十几个佩戴宝剑的风家军,一进来,便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铖王似乎并不意外,劈在箱子上的刀也不管,回身笑道:“没想到,你们还是来了,动作还是挺快的嘛!”
孟祥东一愣:“你知道我们会来?”
“当然知道。”铖王嘲讽一笑:“你安排进来的那两个笨蛋,一看就是你的人,消息能走漏一次,自然能走漏第二次,本王早就在你们身边安排了人,你们出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他们要跟来,却还这么肆无忌惮地带着他们来到了翠竹山,不是有阴谋就是太过自信。
“铖王还真是手段了得啊,本将军之前真是小看你了。让我猜猜,你这山洞里的东西应该都是从水匪岛上运过来的吧?严氏?妍姬?原来水匪头子是姓严的?而且,你跟他们还是一伙的?”
冯宇谋是知道雷厉明身份的,自然也知道雷厉明的母亲妍姬就是水匪头子的千金。
铖王哈哈笑了起来,没有承认,反而反问:“原来你也知道雷厉明的母亲妍姬就是水匪啊,哈哈,果然你们之前都是在跟本王演戏,只是可惜,那个傻皇帝居然还被你们给骗了,让本王的计划就这么被破坏了!”
傻皇帝?
冯宇谋似乎憋着笑了笑,手中的扇子敲了敲手心儿,高高挑了挑眉头:“我说铖王啊,陛下那么信任你,你居然是在欺骗他,就不怕被他知道了,伤了陛下的心吗?”
“伤心?他伤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似乎触动了铖王心底的某根敏感的弦,他像是魔怔了一般,脸上满是恶毒的表情:“当年他杀了那么多自己的兄弟,连亲兄弟都不留情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伤心?本王跟他不熟,管他伤心不伤心!倒是你们”
阴仄仄地笑了笑,铖王做了个手势,那几十个人立即抽出箱子里的刀剑跟冯宇谋带来的人对峙起来。
“冯大将军,倒是你们几个啊,本王既然允许你们跟过来,自然是做好打算将所有脏水都泼到你们身上了。呵,也幸好今日是你们两个,若是换了风吟那家伙,估计就不会这么轻易上当了。”
啪!
冯宇谋一把将扇子合上,不知是气得,还是恼了,牙齿磨得吱吱响:“风吟?哈,我看你还真是太高看他了!你还不出来吗?再不出来,人家都以为我是个傻子了!”
后面这句显然不是跟铖王说的。
一个念头在心头闪过,众人看向洞口,果然,身着银白长袍的男子慢慢从黑暗中踱出,不是风吟又是谁?
“你,你,你不是”
铖王终于有些结巴了,显然没想到风吟会出现在距离京城百十里的云水小镇。
不过他很快又释然了,哈哈笑了起来:“我就说,宁安郡主的身孕来的真是时候啊,你前脚被禁足,她后脚就有了,连舒妃娘娘亲自去探望都见不到人,果然是有猫腻!”
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猜测云舒的身孕,但因为舒妃娘娘派去的人都见不到她,京城里那些人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就只能在背地里哼哼两声,谁也不敢真的当面去求证。
其实铖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说这番话多半也是为了试探风吟。
不过,风吟显然不想跟他多废话,他还得回去抱着媳妇儿睡觉呢!
“有没有猫腻,跟你有关系吗?”
依然是一如既往地冷,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铖王被噎得喉头滑动了一下,冷笑道:“世人都道风吟是常胜将军,今日一瞧,也不过如此。你以为就凭这些人能把本王如何吗?”
他身后有堆积成墙的武器和火药,还有几十个好手。他不担心山洞外边会有多少风家军的人,以为翠竹山是个什么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些瘴气,还有隐藏在草丛中的陷阱和泥沼,是绝对不允许大批量将士进来的。
所以,铖王才会这么胸有成竹,才会这么理直气壮。
“风吟,冯宇谋,本王劝你们还是弃暗投明的好,那老皇帝有什么好?本王只是略施小计他就能中圈套,与你们与雷家离了心,那样昏庸的皇帝,早就该退位让贤了!本王答应你们,只要你们跟着本王,将来高官厚禄,美女黄金,全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呦!
冯宇谋眼睛亮晶晶的:“高官厚禄,美女黄金?啧啧,别的也就罢了,这美女我还是挺喜欢的,他们一个个的都有了媳妇儿,也就本将军还在单着,嗯,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大舅哥!”
孟祥东当先急了,一把抓住了冯宇谋的胳膊:“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了!”
要么说孟祥东太过正直了,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