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琴叹了一声“不是在二叔的厂子做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自己开店面”
“我好歹也是家里的老大, 怎么能一直在老二手底下做事,那别人会怎么看我”陆爸爸扬声说道, 说完后立马又觉得心虚, “我还不是总觉得你二叔那样子看了让人生气,恰好那天我听你二叔跟别人说悄悄话, 说咱们村最近搞建设,这时候发展一下零售是最好的,而且那一片将来政府要出资盖楼的,到时候能赚回一大把呢, 二叔看我和他是亲兄弟,就把那个店面让给我了。”
心里只要确定了二叔是个怎么样的人, 很快就能推断出, 二叔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故意说给爸爸听的。
陆爸爸搓了搓手“我听你妈说, 廷舟还在一个大酒店工作, 开两辆车呢他应该挺有钱的吧, 要不就先拿点给我救救急”
“我待会和他说说吧。”借都借了,她还能说什么, “吗怎么了先桦说她休息去了生病了吗”
陆爸爸嘴角抽动了两下“哦,你妈啊, 一个女人家的什么都不懂,生了病也好,省的成天在我耳边念叨。”
陆先琴神sè有些复杂, 没再说话, 陆爸爸夸了她两句好女儿, 转身进屋子了。
他一走,陆先桦就跑了出来,急急忙忙的问她“爸是不是找你要钱了”
“你怎么知道”
陆先桦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他就等着你回来找你要钱的,你答应了吗”
陆先琴摇摇头“他知道我还在念书没钱,让我问你姐夫要,我含糊过去了,没给他答复。”
“千万别给他,否则姐夫的钱就全打水漂了。”
陆先桦的语气里全然没有对爸爸的同情,更多的是埋怨和责备。
她觉得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陆先桦皱着眉看她,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咱妈听了爸一辈子的话,最后还不是被一脚踹开。”
“二叔是骗爸开店不错,但他要的是长期利息,又怎么可能让爸爸这么快赔钱,爸爸还不起钱还不是他的损失”
陆先琴听出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那些钱是爸爸自己败光的”
“不是他败光的,是一个女人帮他败光的。”
以前,这个家就算重男轻女,就算她活的憋屈,也至少是一个完整的家。
她不敢相信,转头就往屋里走“我要去找妈妈问个清楚。”
来到妈妈休息的房间,门没锁,只是虚掩着而已。
推开门走进去,屋子里没光透进来,也没开灯,湿冷yīn沉,妈妈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走上前,试探着叫了她一声“妈”
一个虚弱的女声终于响起“先琴啊”
她坐在床边,语气沉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妈妈坐了起来,因为没光线,陆先琴站起来去打开了日光灯,强光让陆妈妈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躲避。
陆先琴脚步滞住。
她在妈妈的脸上,看到了嘴角处,脸颊上的青紫。
“是爸爸打的你”
陆妈妈眼泪又控制不住了,她明显哭了不止一回,眼睛周围一圈都肿了起来。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陆妈妈伏在陆先琴xiōng前嚎啕大哭。
“你爸爸那个死没良心的一个芝麻大小的店面,还非要请个寡妇过来看店,每个月给那个寡妇的工资比给我的生活费还多那女的连书都没读过,你爸爸就把账本交给了她,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连店子里的钱越来越少了都不知道”
等知道了,那女的早就带着她那儿子跑的没边了,陆爸爸这才反应过来,但这事因为太丢脸,所以谁都没说。
直到陆妈妈觉得奇怪,看了账本以后追问他,他才一一交待。
陆妈妈气的心脏骤停,但她这辈子是不可能离开陆爸爸的,也只能依附于他,替他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先琴她男人不是挺有钱吗问他要点就行了。
陆爸爸的语气很是理所应当。
陆妈妈想起和陆先琴闹翻了的事,也不好意思再和她说话,一口拒绝了陆爸爸的提议。
陆爸爸却看出了端倪,bī问她,是不是上次去省城和先琴发生了什么摩擦,不然也不会几个人一回来,就一个个的都好像忘了去省城这件事似的,绝口不提。
她心虚,被陆爸爸指着脑门骂了两句臭娘们。
陆妈妈一时气结,说话不经过大脑,骂他熏心jīng华上脑,看到个年轻点的寡妇就往上贴,才捅出这么一个大篓子。
一家人都住这一个屋,陆妈妈声音这么大,让陆爸爸心里有些急了。
他想都没想,一个巴掌就挥了过去,陆妈妈被他打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陆妈妈捂着脸,一边哭一边骂他,说自己这么多年为陆家当牛做马,结果想着他这个陈世美为了一个寡妇打她。
陆爸爸又踹了她几脚,直把她踹倒在地。
他蹲下身伸手抓住陆妈妈的头发,语气邪戾。
臭娘们,你在这个家也就这点价值,看在你给我生了个儿子的份上这么多年我都不跟你一般计较,你倒跟个泼妇一样反过来教训我她陆先琴是我生下来的,没有我这个老子哪来她这么一条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水也得记得报答我这个老子让她给点钱孝顺老子有什么错
陆妈妈痛的皱起眉头,手抬起抓住陆爸爸的手,无奈她根本就掰不开陆爸爸扯住她头发的手。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撒泼,你就从陆家滚出去,反正女人多得是,会生儿子的女人更是一抓一大把,你这种黄脸婆我还不稀罕
陆妈妈断断续续的回忆着这些事。
陆先琴讽刺的笑了“平时二叔面前跟孙子似的,也就在你面前,装出一副男人的样子发泄。”
“先琴,他真的问你要钱了吗”陆妈妈握住她的手,“你跟廷舟说了吗”
陆先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眸中的温度一下子就散去了“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要帮他收拾烂摊子”
“我有什么办法”陆妈妈像泄气一样说道,“我不可能跟他离婚,我一个女人,没你爸护着,什么都不会做,要是离了他,我怎么活下去”
陆妈妈口口声声说,不想找她要钱,现在却又默认了这种行为。
她心里有个念头窜了出来,低声问道“当初我结婚的彩礼,不是放在你们这里吗”
“那怎么行”陆妈妈一口否决,“那是要留给先桦娶媳妇儿的”
“所以你就放任爸爸过来问我要钱”
陆妈妈缄口,下一秒又说道“反正廷舟也不缺钱”
陆先琴将手从陆妈妈手中抽了出来,站起身来后退了两步,她料想如此,因此带来的伤痛没有上一次的严重,勉强还是可以忍住眼泪。
“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你们问泼出去的水要钱,却把家里的儿子当金子一样供着。”
她说这话时,内心十分平静,仿佛在述说别人家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