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琴几乎要被气笑, 双手紧紧抓着椅子边沿, 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妈, 你觉得你刚刚那样说合理吗”
“怎么不合理你是晚辈, 当然要照顾长辈了。”陆妈妈振振有词,“你可别忘了, 你结婚的时候,你叔叔可是给你包了一万块的红包啊。”
“那一万块也不在我手上。”陆先琴冷笑一声,“后来叔叔又摆了回生日宴, 你还了五千回去,剩下的不都用来当先桦的老婆本了吗”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是姐姐,为弟弟的将来考虑那是应该的现在你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还不是我们辛辛苦苦供你去读书吗不然你一个女孩子,还能读到研究生”
陆先琴语气平静了下来“我读研究生, 学费是徐廷舟出的, 跟你们没关系。”
陆妈妈那边语气却更为激动了“陆先琴, 你现在是怪我们没供你读研究生咱们家条件那么艰苦,我还供你上学, 给你好吃的好穿的养了你十几年, 要不是我们送你读书,你能去大城市工作你能认识你现在的老公你现在转头就当白眼狼, 你有良心吗你”
那边还在骂她没良心, 陆先琴吸了吸鼻子, 忍着鼻音说了句“我知道了, 你别说了。”随即挂掉了电话。
陆先琴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捂着眼睛,闭着眼用力把眼泪缩回眼睛里去。
她从来没抱怨过家里条件不好,也从没怪过自己的出身,纵使父母再有千百种不好,至少供她上了个高中,帮她出了大学第一年的学费,可那些见风使舵,势力白眼的亲戚又给过她什么。
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们,还不如邻居家的弟弟。
她小时候有漂亮的裙子穿,堂姐带头让那些女生孤立她,后来她向父母哭诉不想再穿那条裙子,却换来了父母的严厉斥责。
原因只是,她不需要得到那些女生的喜欢,她长得漂亮,穿的好看是用来吸引男娃娃的。
后来亲戚们开始和他父母说,女孩子长得这么漂亮,是会折阳寿的,上辈子可能是狐狸jīng托生。
她的妈妈不以为然,长得漂亮才好呢以后去了大城市嫁个有钱人,花在她身上的钱也不算白费
大人们围在一起唠闲话,看她的眼神向看着一件商品。
那一年她十四岁,懂了些什么,瑟缩在一边,眼睛噙着泪,不敢开口。
后来徐先生想娶她,对于她家这边种种苛刻的条件一一答应,他从未将她当成商品,可她的至亲却当她是个商品卖给了徐先生。
陆先琴从模糊的视线中,勉强看清了手机屏幕,拨通了徐先生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之前,她也只是小声地抽泣,随着那几声嘟嘟,情绪已经慢慢趋于稳定。
“先琴。”
徐先生清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的那一刹那,她就和失了控的水坝一样,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他面前,她不想忍着,她只想放肆的,和他撒娇,向他哭诉。
那边的声音一下子就急了“先琴,怎么了”
陆先琴啜泣了两下,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徐,徐先生,我,我刚刚接到我妈的,电话了。”
徐廷舟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他低着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抚慰“乖,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寝,寝室。”
“我不能去女寝,你下来可以吗”徐廷舟的语气轻轻地,像一样,“在楼下等我,我马上到,记得擦擦眼泪,小花猫。”
“哦,那,那你快点来。”
陆先琴挂掉电话,抽了几张纸擦眼泪,身子一颤一颤的就准备下楼等徐先生。
她刚在走廊上走了两步,这一层的人基本都认识她,也知道她的辉煌事迹,暗搓搓的窃窃私语着陆先琴到底为什么哭。
“和徐老师吵架了吧”
“不可能吧,徐老师看着不像是会吵架的人啊。”
“谁知道呢,哭这么凶也只能是和老公有关了吧。”
陆先琴置若罔闻,擦着眼泪鼻涕下楼,她特意遮住了半张脸,可是因为大家都太熟悉她了,所以更加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下楼的时候因为在擦眼泪没看路,迎面撞上了一个正好要上楼的人,她眯着眼睛勉强看清了那个气呼呼的人,发现是很久没说过话的钱伊敏。
“真够晦气的。”钱伊敏给她让了路,“怎么一天天的连着碰上两个。”
陆先琴努力睁眼睛看她“什么两个”
看着她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钱伊敏有些结巴了“你,你哭了啊难道是因为峰会那个事”
陆先琴抿了抿chún,说不出她哭的真实原因。
“我去,你这么脆弱的吗”钱伊敏当她默认,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之前兴师问罪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吗我跟陈院长说过了,他说名单已经改不了了,除非你顶着我的名字去,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也不愿意,你要真觉得委屈的话,那我们一起再去跟他说说吧。”
陆先琴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从钱伊敏口中听到这句话,微微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事,跟你没关系。”
钱伊敏想象力很丰富,她几乎就没见过陆先琴这副鬼样子,一时立马就想到了在校门口遇到的陆先琴那个流子一样的弟弟“跟我没关系难道跟你弟有关系”
陆先琴很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有弟弟”
“他来学校找你了啊,你不知道啊”钱伊敏真觉得这姐弟俩都有点问题。
陆先琴茫然的摇头,刚刚妈妈问她的时候她说的信誓旦旦的,没想到陆先桦还真的来找她了。
难道是跟叔叔那家人一起过来膈应她的
从小没少被讥讽膈应的陆先琴不太愿意和这个弟弟打交道,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这时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徐廷舟打过来的电话。
她对着钱伊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把钱伊敏恶心的缩了缩脖子,也懒得和她在楼梯口耗下去,三两步就上楼了。
陆先琴刚下楼打开寝室大门,就看见那个穿着深sè风衣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这边。
此时好奇的人都躲在一遍默默地注视着。
真的吵架了
陆先琴嘴巴一扁,睁大了眼睛看他。
徐廷舟三步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弯下腰用修长的手指帮她擦了擦眼泪,陆先琴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哭,后退了一步用纸巾毫不留情的猛蹭自己的脸。
“把脸都擦红了。”徐廷舟叹了声,抓住了她的手,阻止她再继续折磨自己的脸。
陆先琴以前总觉得,骄纵这个词和她搭不上边,可是只要在徐先生面前,她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孩,总是喜欢做一些yòu稚的事,而且也不想在他面前隐瞒情绪,只想自己有什么委屈了就通通说给他听,然后得到他温柔的抚慰。
徐廷舟将她抱在怀里,一手轻轻摸着她的脑袋,一手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