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聪、朱凤一、唐诺:哦,和你住就安全了?→v→
苟梁轻笑一声。
他这一笑犹如冰雪初融,十里花开一般,霎时让客栈大堂里正在吃饭说话的人们安静了下来,看直了眼。
小二领着进屋的时候,唐诺落后一步,和他师兄咬耳朵:“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种关系,真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岳无敌,啧啧啧。”
贺聪看了眼前面脚步顿了顿的岳谦,再次捂住了小师弟的嘴。
一进房门,岳谦就苦笑道:“我一世英名都要叫你毁了,叶兄。”
苟梁睨了他一眼,“那下面的男人都嫉妒得恨不得撕了你,你可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岳谦忍不住破形象地翻了一个白眼。
苟梁开怀,嘴角的笑意久久都没有落下。
用过晚膳后,贺聪遣唐诺邀请岳谦过来喝酒叙旧,自己则和朱凤一说些事情。唐诺出了房门,迎面就见岳谦抱着一个大包裹东西走上来,却是刚刚才从外面回来。唐诺说明来意,岳谦婉拒了,脚步匆匆地回了房间,关上房门。
唐诺倒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激烈的光芒,快步回房打断了两位议事的师兄。
“师兄师兄,你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
两人看向他,都面带微笑且不抱期待。
“我看见岳谦抱着一包姑娘家的衣服回房间了!”
虽然包裹扎的紧,但还是有一抹红sè泄漏出来,一看就是苟梁穿的衣服,不过这不是重点!
唐诺握住贺聪的手,激动地说:“我方才可听小二说叶姑娘在房间里洗澡呢,他就这么推门进去了进去了!他们果然是那种关系,绝对不可能是第二种关系!”
贺聪用力把手抽回来:“……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好想把蠢师弟塞回师娘肚皮里再生一次!(▼皿▼#)
朱凤一噗嗤一笑,“唐师弟不去百晓楼,委实屈才了。”
而隔壁房间把唐诺激动得拔高声的话听了个真切的岳谦,揉了揉眉头说:“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苟梁在系统监控里看着唐诺耍宝,再看岳谦一言难尽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招招手说:“过来,水冷了。”
岳谦大概被他驱遣习惯了,维持着最后的风度顺从地走过来,一看却发现热水已经没有了,便要他起来。
苟梁瞥了他一眼,“你内力那么深厚,攒着当饭吃吗?还不如给我热一热洗澡水。”
岳谦无言以对,认命地走上前去,口中说道:“叶兄当真是我见过的铜皮铁骨功练得最好的人了。”
“过奖。”
苟梁向来是得寸进尺的人,于是泡足了澡起身后又让岳谦给自己烘干头发,自己则拿他买回来的红绸红布开始缝制衣裳。
岳谦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取笑他:“你怎么总是一身红?方才去布庄,人家都问我讨喜酒喝了。”一般人很少穿红sè,布庄里的红布都是为喜服准备的。
苟梁说:“那你可答应了?”
他的嗓音雌雄莫辩,又带着寻常女子所没有的磁性,平添了几分魅惑质感,说话时候声音总像是带着钩子似得,不自觉便吸引人的注意。如今这般含着笑意,更是非同凡响,岳谦听在耳朵里,一时心里的郁闷也就散了,凝聚内力于指尖,以手为梳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颇有几分心甘情愿的意味。
他笑说:“叶兄莫笑话我。”
“岳大侠害羞什么?方才不曾听唐家的小公子说吗?那东海可就有位美娇娥等着你呢,说不定,你这一去,人家一瞧你的皮相,恨不得立刻就将孙女嫁给你了。”
“叶兄切莫听他胡言乱语,平白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怎么,还没娶进家门就开始维护上了?”
“我何时说要娶她了?”
“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待停顿下来,岳谦才为刚才自己的较真觉得好笑。
再见苟梁不大高兴的样子,岳谦转移话题道:“叶兄的针法怎么这般厉害?看起来比纹绣楼的弟子还要jīng湛。”
纹绣楼是九冥楼的附属门派,创立者是梵音阁的一位女弟子。
梵音阁和九冥楼同处中州,两派往来甚密,通婚也属寻常。纹绣楼的立派者就是嫁入唐家后,在九冥楼暗器之学的基础上,创出了以绣线为武器、结合了音攻与暗器之术的武功招式。其人又极善刺绣之道,所以纹绣楼以女子为主,且都研习刺绣,其绣品在武林中十分受欢迎,今次夏心雅和莫关雎的喜服便出自纹绣楼。
岳谦这番话并非完全是恭维。
房内烛火通明,一方丈长的绣架展开,苟梁双手并用,手指在红绸上飞舞,速度非常之快,不多时纹绣的lún廓就展现出来——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不仅针脚细密,而且绣线的用sè非常讲究,非常年训练绝不能有此等功力。
苟梁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怎么,现在不拿我当合欢派的魔女看,反成了纹绣楼的绣女了?”
岳谦尴尬,毕竟是自己小师妹背后说人在先,他多少有些理亏。
“小弟绝无此意,只是好奇叶兄一个男子怎会擅长女红之道而已。”
“谁规定会刺绣的就得是女人,这一任纹绣楼的楼主,不就是个糟老头吗?”
“秦楼主也才四十岁,还不算老头吧……”
苟梁口中的糟老头所娶的正是南山剑派的师姑,岳谦下意识地辩护了一句,被苟梁瞪了一眼,再不和他讨教嘴皮子功夫了。
岳谦专心给他苟梁梳发烘干,触手的发丝比他方才买到的最上等的丝绸手感还要好,柔软纤细,浓密而长,仿佛每一根都被jīng心挑选过一般。那发丝还散发这怡人的馨香,分明苟梁没有借用任何外物,那香味却长久不散。
他一时不察时间流逝,待看到苟梁一件衣裳都快绣完了才发现他的头发早就干透了。
岳谦连忙把手指抽了回来,耳尖可疑地凝成血sè,苟梁抿chún忍住笑,递了一根绣线给他:“将它绑住,别妨碍我。”
岳谦哦哦两声,连忙将他的头发拢起来,在他的发尾绑成结,放下的时候他也有些愣神,感慨道:“虽然从未给人梳过头发,但好像做过很多次似得,也并不难么——叶兄小心!”
“嘶。”
被针刺到指腹的苟梁连忙把手指含进嘴里,心里一时甜一时酸。
当然做过很多很多次,十七年的时间,他也记不清钟诠为自己梳过几次头发了……
岳谦见他眼睛凝出泪花,想必是疼的厉害,忙让他当心点。没成想好意关心被狗踢,苟梁又变了脸sè,不耐烦地说:“走远点,你碍事得很。”
岳谦:“……”
他好脾气地起身离开,没走两步,苟梁却又叫住他。
“叶大哥,您还有何吩咐?”
岳谦觉得师父对他剑气戾气过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瞧,他本性是多么的宽容!
苟梁招手让他坐下,捻起他的肩膀上的衣服说:“裂开了,堂堂英雄榜第一公子穿着件破衣成何体统?”
他说着,取了与岳谦衣服同sè的绣线,捻线,穿针,引线,很快为他缝制妥当还绣了一道简单的龙纹。他略觉满意,手指在上头抚了抚,打结后,低头咬断绣线。
岳谦微微侧过头看他,垂着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片剪影,那一贯笑里藏锋的眉眼此时温柔得不可思议,让他的心脏像是少林寺的晨钟被用力撞了几下一般,心跳声响彻耳际,怦然不止。
苟梁听得真切,笑着收线抬头,问他:“这么傻看着我干什么?”
岳谦耳朵一阵轰鸣,一时面红耳赤起来,再听苟梁追问,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陌生情绪的岳谦有些结巴起来,说道:“没、没什么,就是我娘死后,很多年没有人这样给我缝过衣服了……”
苟梁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落下下去。
什么心酸感慨,什么思念柔情,瞬间被抛在脑后!他冷着脸,一把掐住岳谦的脖子按在床上,笑着问他:“你方才,说什么?”
岳谦:“我、我……”
苟梁的手越发用力,笑得恐怖极了,“我像你娘,嗯?”
岳谦:“绝、绝无、此意……”
苟梁才不听他解释,拿针就要扎他,岳谦见他得手一次还要再来,顿时挣扎起来。
“叶归,叶归住手……”
左右两个厢房内,朱凤一和贺聪师兄弟听着床榻猛烈撞击墙壁的声音,都打了一个激灵。
一个时辰后休战的喘息声终于传进他们耳中:
这战况,也太激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