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可以凌迟的罪过;谁都知道,王府盗图,造成的会是边关多少的血流成河;谁都知道……
可是,有谁知道,那躺在药庐里生死不知的几人,都是他的血亲,他仅剩的亲人!
纵是罪孽滔天,他也逃不过这血脉相连!
伤心
“千行……”仿佛有一瞬间的安静,千行有些恍惚,却突然听见一声喊着他名字的沉沉的声音,一根修长的指头将他的下巴挑起。
杨怡微眯双眼,暗sè的眸子看不清喜怒,却直直的望向他眼底深处——
“抵罪?你要给他们抵罪?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他们身犯何罪?你用什么去抵?你这条命?”一连几个问题不带间歇,千行就是再恍惚也听出她的不快了!
但是……千行苦笑,他又能如何?那……是他的血亲啊!生下来就定下的名分,不管他被如何对待,再苦再怨,也是自己逃不开的,责任!
“下奴……自知低贱,父妹所犯大罪……不死不足以平怨……”千行一手撑地,虚弱而倔qiáng的望着杨怡,将自己的骄傲放在泥底,悲哀的乞求:“但,千行求求您……让千行替了父妹,千行……什么样的刑罚都受得起,让千行以身换妹,以命偿父,不求王爷放了他们,就算圈禁终身也求能饶他们一命,王爷……千行求求你……求求你……”
凄切的声音愈加哀婉,千行紧紧拽着杨怡一方衣袖,看着她明灭不定的脸sè,泪流满面,仿佛所有的心力都凝聚在上面,说到最后,浑身一颤,骤然对着杨怡猛地磕下头去,伴着“求求你,求求你……”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闷响砸得杨怡心疼,不久前才刚刚好的额头又一次血流满面!
“千行!”杨怡一声低喝,声音中有隐隐的火气,索性伸出手,粗鲁的抓住他扎好的长发,手腕一拧,qiáng迫他扬起脸来,“看着我!”杨怡居高临下,带着迫人的气势命令!
千行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不过随即掩藏下来,残破的额角淌出鲜血,脑袋被人qiáng迫着仰起,鲜血便顺着额角流到脸颊,勾勒出一幅凄艳的图画!千行却似乎毫无所觉,乖顺的配合着杨怡的动作,毫不反抗任她施为,朦胧的泪眼依言上抬,对上一个严厉的目光,他听见杨怡说: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以身换妹,以命偿父?”后面八个字杨怡咬得极重,带着种咬牙切齿的怨恨,她眼中蕴着冷光,心头之火已经蹭蹭涨起!
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劝说,他就是不懂得珍惜自己!她眼里的珍宝在他心中就这般低贱?可以随时为了别人抵出去?!
杨怡越想越是气急,前世今生她都是身份显赫,何时这般费过心思在一个男人身上?更别说人家还不领情!一时间,拽着千行头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脸sè愈发yīn沉……
千行在有些模糊的泪眼中都隐约看见,心下一沉,生怕杨怡震怒,自己一腔心血付诸东流!下chún紧咬,脑海中急急思索补救,看着杨怡的目光不由得更露出一股乞求……
杨怡却好似完全没看见他的哀求,拽着他长发的手半点没有放松,看着他的一身狼狈,甚至露出一声冷笑——
“呵……千行,陆千行,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杨怡一掀他的头发,将一张涨红的脸拉到面前,狭长的凤眸微眯,带着一股邪气,就像是……那个消失了几个月的bào虐王爷!
千行闻言身子一晃,甚至涨红的脸sè都一时煞白下来,“……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陆千行,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仿佛无尽的山谷回声一般,千行的脑海霎时间被这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占满!
“我是……什么……东西?”眼中空洞的男人不由自主的自问一遍,下一瞬,仿佛无穷无尽的走马灯般的场景争先恐后的涌入脑海——画面中,总有着一个身影,或被吊在树上,混着铜钱的长鞭在背后毫不留情的打得血rou纷飞;或跪在碎石之上,手捧重物,膝下猩红蔓延;或被锁在yīn暗刑房之中,毫无反抗的被摆出各种屈辱姿势……
似乎每一幅画面中都有人咆哮:“贱奴……”“贱奴!!”“你这没羞没臊的狗奴才!”“贱奴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