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擅自打断了看起来有些走神的王爷,正有些忐忑,感觉她家王爷那有如实质的目光降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得一个哆嗦,没待杨怡问询便急道:“禀王爷,昨晚那奴隶说奉王爷命前来伺候被拦下了,您看……”
前来服侍的奴隶,不是千行还能是谁!待杨怡把视线转到偏角,果然便看见了被两个亲兵拦住,躬身站在那里的千行!本来,像这种正式而隆重的场合,千行这样的身份根本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要是平常还不等他说话恐怕就被人叉出去了,能劳动方云过来通禀,怕还是借了昨天的势!
做的不错!
一个眼神把赞扬交给了正偷偷抬头观望的千行身上,懂得利用一切有利于自己的东西是一个优秀的执掌者所必需的品质!这随手布下的小小考验,让杨怡看到了更多以前不曾注意到的东西。一挥手,让方云去将拦路的亲兵斥退,而千行一脸卑恭的登上通往杨怡的阶梯——
一步,两步,三步……千行默默数着,待得踩上最后一级木阶,千行抬头,视线对上了一双带着赞意的眼睛,千行回以一个极淡的笑容,下一刻,规规矩矩的弯腰、跪拜,像以往一样,在一道道意义莫名的视线中卑微的膝行,来到杨怡跟前,叩首:“下奴叩见主人!”
“嗯”杨怡依旧一脸清淡,仿佛不过随风飘来一粒尘沙,微不足道,但只有靠得最近的千行感觉到她的愉悦,是那种连身边的空气都莫名轻快起来的感觉,千行低伏的chún角不由挂上了一抹心照不宣的笑颜。
无需吩咐,千行自觉将自己挪到了杨怡的座位旁边,取了一旁桌子上摆放的茶壶,小心沏上一杯,用双手奉过头顶。杨怡很自然的顺手接过,抿了一口,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不太满意,将杯子放回千行手中,千行直起身子接过,却不放回桌上,就这么捧着直直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很平常的小小为难,在场的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不着痕迹的将目光转了回去。
真的是为难吗?杨怡勾起一抹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她不过是找了个让千行直起身子看比武的“正当理由”罢了——帝云国的奴隶制度太过苛刻,贱奴没有主人命令时要四肢着地跪伏在地上,以杨怡所在高台的设计,伏在地上的千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而让杨怡惊喜的是,几乎不用她暗示,千行就自己摆出了这么好的架势!垂下双眸,不期而遇的两道视线心照不宣的带上一抹浅浅的笑意。
将注意重新放回场下,十个高大的擂台热战正酣,军营中锤炼出来的技巧没有太多花俏,一招一式皆是直接而狠烈,时间很短便可以分出胜负。通常是一场胜负刚决,下一场便接踵而至,没有停顿、没有间歇,快速的节奏几乎令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但是,没有人抱怨!这就是这支得以以修罗为名的血军固有的坚qiáng,固有的骄傲!
千行心cháo澎湃注视着这冲天的热血,眼睛一眨不眨,似不肯放过任一场比赛,嘴chún紧张的微微咬着,连手上的茶洒出了杯子都没有发觉!
杨怡眼带笑意,纵容着他的失礼,也没出声打扰他的入迷。转过的眼睛风轻云淡,只是眼底划过一丝心疼,七岁为奴,如花的年华中错过了多少喧闹?以往这般热闹的时候,他都在繁重的劳作和残bào的虐打中偷偷羡慕着吧?
然而端坐着的身影却又带上了一丝轻浅的笑容——既如此,今天就补个够吧!
高台上两人兴致正酣,台下却有人忐忑不安——
乘没人注意,方云悄悄走到好友李成璋的位置旁坐下,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问:“成璋,你可曾发觉这两天王爷越发古怪了?”
李成璋瞥了他一眼,也压低声道:“才发现,你这亲兵队长怎么当的?”
“哦,怎么?”
“嘿嘿,你就没发现大帅对昨晚那小奴隶很是在意吗?”
“那小奴隶……”方云皱眉,道:“你没搞错?王爷以前也决不允许那奴隶出一点意外的的!”王爷要的只是不停的折磨他罢了!
“呃……”李成璋语塞,明显也是听说过这个传闻,皱了皱粗黑的眉毛,疑惑道:“是那个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