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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星垂落幕

一箭、一步、又一剑。破阵的三招全部倾尽全力,消耗了半数灵力,疲惫不已。

陈玄烙毫无生气的被丢到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看不出情绪,更看不出悲伤。

二人于是便这么一个仰着,一个倒伏着。

过了许久,司徒灵海飞出青铜,自己喝了一口,以灵药补充灵海灵力。

然后再无动作,直至星垂落幕,黑暗降临。

陈玄烙才忽然爬起来,喃喃道:“我到底是谁。”

这个谁,问的是自己的身份,更问的是代表什么。为什么会有妖兽围杀,为什么会要妖族大妖以及卫天道伏击。

他不蠢,自己身上与常人诸多不同,再加上这一件件一桩桩发生的事情,再意识不到这点就是蠢了。

司徒补充了灵力,气色好转,脸色疲倦已经不见。听闻了陈玄烙的自语,将手枕在了脑后,看着星空道:“你是陈玄烙,不是吗。”

这样的答案,以前陈玄烙或许能接受,但现在经历了不少事情,心性已经不同。面对界限如此模糊的答案,陈玄烙摇了摇头。

“自从猩红液体附身,灵海大开跨入修仙路。却不想,身体又与别人不同,灵力不同,连道兵吸纳都不同。震死四人,遇上妖兽围杀,遇上这什么妖怪和卫天道伏击。为什么别人跨入修仙路只需要安居一方好好修炼,而我却经历这些凶险的事情?搞到最后,还怀疑上了自己爹娘,为了求证而害死了他们。却不想,我竟然是捡来的。”

陈玄烙的话语很平静,但是这份平静,却夹杂了死寂。死寂之下,是隐而不发的悲痛,是对自身的迷茫和无措。

这一天,他失去了一切。

活了许久的司徒明白陈玄烙此刻的心情,他自己的经历,更深切体会到此刻的迷茫和恐惧。见惯了太多的世界,更是对此感到深刻的惶恐。茫茫百万里大荒土,再无一个家,再无一个去处,再无一个念想的地方。

这些话说起来很轻松,但真切体会到的感觉,却是那般压抑和沉重。

就像这一天,世界所有属于你的全都消失了。

又像是你独自在茫茫宇宙,漂泊无方!

“唉。”司徒叹了叹气,想起了陈年旧事,拧开酒葫芦喝上了一口老酒。

却不想,陈玄烙一把抢了过去,仰头就大罐一通。

司徒任由他以这种方式发泄,面对这种只需要陪同的死寂,要高过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人生漫漫长路,需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惨痛的事情。

大喝一通的陈玄烙半响才放下酒葫芦,然后剧烈咳嗽起来。他呛到了,双眼咳出了泪水,口中酒水也呛得满脸都是,分不清那些是泪水那些是酒水。

咳嗽了很久,陈玄烙满脸涨红,不知是酒上头还是气未顺。双手将酒葫芦奉还给了邋遢道人,陈玄烙往后倒了下去。

脸上通红逐渐消失,寂静夜里,陈玄烙忽然嘀咕了一句:“我没有家了。”

然后泪流不止。

司徒坐在一旁,任由他去。毕竟还是十五岁少年,遇上这等惨事哪儿几个不哭的?

好在,陈玄烙灌了一通酒,留着泪,酒劲上头,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司徒老鬼明明是个中年人,却像个老头一眼小心翼翼的用缝补的道袍擦干了陈玄烙脸上的泪水。

之后,看了一眼不知是睡死还是醉死过去的少年,转而望向静谧湖面。

湖面倒映着天上明月,波光粼粼。

望明月,思旧人。

司徒想起了许多事,拿下身后黄铜老剑放到膝上轻抚,如同抚摸着女子的轻柔肌肤。

此剑来自于一名故人,死于千年之前。

司徒望着湖面枯坐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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