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余亭出征一别,再见已是三年后,那时承月的身体好了很多,只是整个人仍旧是涣散无主的,所以想再稳定点,再计划着带她下山。不想,才一年,姜余亭就找了来,两人也见了,姜娴也觉得契机来了。她唯一不确定的是弟弟的心,一方面希望还念着,一方面又觉得不念也行。
“那你安排好就来吧,月儿那里,我去说。”
姜余亭高兴得直点头,然后目送姐姐离开。
入夜,暮时居饭桌上。姜娴吃着饭,有些心不在焉。承月见着了,询问道:“娴姐姐在思虑什么”
姜娴应声看着她,斟酌后道:“月儿和余亭也见过了,我想问问你的想法,可是还想瞒着他们承曦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定是开心的,还有你舅父舅母,他们知道了也会很开心的。”
姜娴在说到舅父舅母时,目光明显有些闪烁,但承月却未多想,她放下羹匙,陷入沉思。当初为何那么抗拒见到他们呢因为受伤太严重,怕他们伤心吗好像是的。那之后呢,在身体似乎是好了后,为什么也还是不想呢好像是因为会回忆起过往,回忆起最不想回忆的,父王,母后,晖儿还有自己。她拒绝重逢,也拒绝面世,仿佛只要待在这深山中,就可以不去面对那些发生的事实。她也好像是赖上了娴姐姐,深知她不会抛弃自己,所以嘴上说着想让她离开,心里又在期盼她不会,每当念此都觉得自己很可恶。而娴姐姐很想她好,一切为她着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顺着她呢
“我想再等段时间,真的是等段时间,不骗你,我还没完全准备好。”承月小心翼翼地说着,放在桌上的手也微微发抖。
姜娴握住她的手,道:“我们不急,什么时候你想见,什么时候准备好,我们再见。在此之前,你不要去想以前,开心或不开心,都不要去想,只当是个简单的重逢。再者,像你曾经所说的那样,我们就当做了个不好的梦,而相见时就是梦醒时,和平日醒来找他们玩一样,那些过往都留在梦中,我们开始新的生活,好吗”
可是少了的人怎么办怎么能真的只是做梦呢。承月以前总想,每当发生不好的事,就当是场梦,因为只要醒了,梦就不存在了,而不好的事也会不存在。一直奉为铭言,也觉得这么想很有效,可那少年时期的不好之事能有多不好、多严重,不过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都可忽略。真正的不好来临时,她发现这话根本无用,一点安慰作用都没有。这场梦,她是醒不过来了。
“好。”承月还是答应着她。
“考虑到月儿和余亭已经见过了,我想让他来住段时间,多个人在身边,总归对你有好处,我们就当踏出第一步,月儿觉得如何”
承月点了点头,随后重新拿起汤匙,缓缓吃着碗里的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