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宇进了屋,目光落在坐在椅子上的云依斐面上,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叫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与起身相迎的众人见了礼,唐靖请了他入座,温和笑问:“世子怎么过来了?可是王爷有事吩咐?”
段承宇笑笑道:“父王让我给您和云将军送帖子,知道今日云将军要来府上,我就直接过来了。”
说着,段承宇将两份请帖拿出来,分别递给云从愿和唐靖,说道:“后日就是大年三十,云将军许久未在京中过年,又只有父子两人,父王的意思是,年三十将军和侍郎大人两家同来王府,咱们一起过,也热闹些。”
云从愿不由展颜:“还是王爷想得周道。”
唐靖将帖子递给唐夫人收好,对段承宇道:“既然王爷发话了,我哪儿敢不应。那就三十晚上,同去王府。”
段承宇看了看云依斐,又对云从愿说道:“将军,父王的意思是,既然疏清身子已经无碍,今晚将军就搬去王府住吧,总住在客栈不是办法。将军此番回来,难免有人虎视眈眈,还是王府安全些,毕竟有亲兵。”
云从愿点点头:“叫王爷费心了。”
云从愿转而对云依斐道:“那咱们从唐府回去,就搬去王府。等日后皇上旨意下来,再做打算。”
说罢,云从愿便和唐靖等人说起了别的。
云依斐端起酒盏抿了一口,蹙眉想了一会儿,身子倾向唐义璋,在他耳畔低声问道:“令仪兄,昨晚你说让我来你家住,这事儿你能做主吗?”
唐义璋忙点点头:“自然可以。怎么?你不想去王府啊?”
云依斐看了看段承宇,收回目光:“嗯,要是能住你家的话,我今晚送爹过去,给王爷和王妃请个安,就来你这儿。”
唐义璋道:“没问题,左右王爷要请的是你爹,你住哪里都无所谓。晚上我陪你去,不然长安你不熟,别回来时找不到我家了。”
云依斐展颜一笑,低语道:“多谢了。”
段承宇手里握着酒盏,在桌子对面看着,也不知云依斐在和唐义璋说些什么,俩人面上皆是笑意盎然。
她才来长安几日,就与唐义璋如此熟悉,好像认识许久的朋友。反观他和云依斐见面的几次,她都是客套礼貌,连对唐义璋的一半都没有。
如果她没有前世记忆,只是个寻常男子,实在不该对他如此淡漠,按照云将军和父王的交情,她怎么也该和自己更亲近些。
念头到此,段承宇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握着酒杯的手忽地抖了下,洒出几滴酒来。
他忙将杯子放好,将手拿到桌子低下,擦去了滴在手上的酒渍,半晌后,段承宇抬头对云依斐道:“疏清身子刚好些,但服水土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我父王在城外有座庄园,园里有温泉,护院的人平时往里放了不少药材,多泡泡对身子有好处,不如年后,咱们三人同去。”
唐义璋想都没想便应下了:“好啊。”
云依斐万没想到段承宇会有此一提,心头不由一紧,但怕露出破绽,只好先行答应了下来:“好,到时候同去。”
段承宇没在她面上寻出破绽,只得冲她笑笑,端起酒盏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