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慌声四起,金晓萌挂了电话有些恍惚, 似有错觉——刚才手机里那个男人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但她当下顾不上那么多, 冉亿还流着血躺在地上。
金晓萌只能和周樾趴在她身边不断给她掐人中,扇风, 试图用一切可能的办法去叫醒她。
反而艾琳没什么反应,她丝毫没有因为冉亿的倒下而有半分慌张, 梳理好乱了的头发,她面sè平静,从桌上拿了包准备离开宿舍。
艾琳在校外也有自己的房子,只是才开学没多久,有时不得不先住在宿舍应付下媒体的关注。
走到躺着的冉亿旁边,她垂眼睨了一眼,讥讽之sè溢于言表。
“死不掉的。”她厌恶的看过去:“演柔弱给谁看呢?”
“你!”金晓萌怒瞪过去, 却又不敢触怒她。
正在这时,门外楼道处传来一阵惊呼声, 好像发生了什么。艾琳也懒得继续呆下去,她绕开一众室友, 踩着高跟鞋走到门边,刚拧下门柄, 门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开。
艾琳被这股力量bī退两步,高跟鞋一时没有站稳, 她的烦躁仿如火上浇油, 越来越烈。
她脱口而出就准备斥责进来的人, 可一抬头, 冲到嘴巴的话倏地卡住。
艾琳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你,怎么——”
不止是她目瞪口呆,金晓萌和周樾看见冲进来的人也傻眼了。
姜濯三两步直接跨进来蹲到冉亿身边,查看她的伤势后,朝旁边的金晓萌问:
“有纱布吗?”
金晓萌已经被空降的姜濯搞懵bī了,机械回答:“没有,卸妆棉行不行……”
“拿来。”
姜濯用卸妆棉擦干净冉亿额角的血迹,看清了埋在发间一个细长的伤口,还在微微渗血。
他一手拦起冉亿的腰,抱起她往门外走,外面已经站满了围观的女生,她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眼里有猜测,疑问,嫉妒。
姜濯已经顾不上那些目光了,他进来的时候宿管阿姨就已经拦住了他,但这种时候,别说一个宿管阿姨,就算来一组带枪武警,都不能阻止他上来的心。
他抱着冉亿走到门口,经过站在一旁的艾琳时,姜濯似乎才想起了什么重点,他转过头,视线冷冷扫过金晓萌和周樾。
俩姑娘好像能看明白他眼里的怒火,纷纷举手:“不是我们。”
她们的回答印证了心里的猜想,姜濯缓缓把头转向艾琳,声音冷淡:“那就是你了?”
艾琳想要解释什么,却不那么有底气,她挺直了腰,努力继续维持住自己的高高在上:
“她先动手的。”
金晓萌赶紧弱弱的在旁边补了句:
“因为艾琳先骂你,亿亿才动手的。”
今天这件事完全发生的莫名其妙,金晓萌她们根本没想明白为什么艾琳骂了一句姜濯,冉亿会有那么大反应。
但看着眼前姜濯这么紧张的神情,大家心知肚明了。
姜濯朝艾琳走近一步,眼底尽是看不到底的深邃,他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她,仅仅一个眼神,艾琳便已经如芒刺背,心生惧意。
她悄悄往后退,没有说话。
两人对峙了几秒,姜濯收回视线,平静的告诉她:
“你会为今天这一瓶子付出代价的。”
围观的人一片唏嘘,艾琳心气高,脸上挂不住面子,力争反驳道:“吓我?你有的我没有吗?我会怕你?”
姜濯没有回头,只留下三个字:
“那试试。”
-
冉亿被姜濯送到北城最隐秘的某处疗养院里救治。
这里虽然是疗养院,却有着全北城最顶级的专家,最牛bī的医生,最先进的设备。
只因这里住着的都是上个世纪为国家拼过命,流血流汗,开辟时代的人。
姜濯是jūn_rén的后代,姜老爷年近八十,参加过抗日战争和抗美援朝,家里无数枚军功章,姜父也是jūn_rén,姜母现在已是北城文工团的少将。
所以,姜濯是个根正苗红的红三代。
但他为人低tiáo,就算进圈也都是靠自身的实力,除了几个大导演知道他隐秘的背景,外面的人最多只以为他家里有点小钱,并没有什么特殊。
所以艾琳才会那么肆意妄为出言不逊。
疗养院的医生认识姜濯,来的路上姜濯已经打过电话,所以刚到院外,就有人推着平车等在门口。
领头的医生喊他:“小姜,快,这里。”
冉亿被几个小护士推进了外科处理病房,帘子拉上,姜濯又拉开。
其中一个小护士急忙说:“姜少爷,您得回避一下。”
姜濯根本不听,直接站在冉亿旁边。
“你们做你们的,我看我的。”
“……”
旁边的医生默默授意,小护士便也没再强求。
医生清理冉亿的伤口,被玻璃瓶砸中的位置正好在左额角,伤口约莫着2厘米左右,幸好位置还算隐蔽,藏在头发里。
“你朋友这里大概要缝2~3针,我们必须得给她剃掉一小块头发。”
“……”姜濯沉着脸:“一定要剃么?”
“是的,一定。”
冉亿迷迷糊糊的好像醒了过来,看人还有些模糊,她第一眼便看见了姜濯,伸手去够他。
姜濯赶紧把手递过去。
“雪…雪。”冉亿有气无力的哼哼:“扶我起来,我要去揍——啊!你干什么!”
话没说完,冉亿就崩溃的叫出来。
她亲眼看到一把刮刀从她眼前经过,然后去了她的头顶,紧接着,便听到了沙沙的剃头声。
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冉亿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伸手想去摸,却被姜濯拦住:“别动,医生要给你缝针。”
“???”
冉亿宛如跳兔,马上就想要蹦下来。
“不要!我靠脸吃饭啊!!你给我缝针我以后还混不混了!”
“姑娘,不缝不行啊,这口子太大。”医生在旁边劝说。
姜濯的脸sè已经冷到极致,他单手扣着病床,奈何心里的火已经烧到了喉咙头,他还是不得不耐下性子安抚冉亿:
“就两针,很快就好。”他指自己耳后:“你看我前几年拍戏这里受伤也缝了的,看得出来吗?”
冉亿眯着眼讷讷看了会,还是沮丧:“但我怕疼啊。”
“会打麻药。”
“我……”
冉亿感觉自己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说什么做什么已经改变不了结局了。
她闭上眼,狠下勇气:“那来吧。”
医生拿了针管,准备好局部麻药,可针头还没靠到冉亿,她猛地睁开眼,气势汹汹:
“如果我留疤了,我一定会打掉艾琳所有的门牙!”
在场医生护士:“……”
缝针很快完成。
冉亿留在了病房,疗养院环境好,一个单人病房配套设施齐全,干净卫生。
忙完一切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订好的ktv已经去不了了,冉亿的十八岁生日也只能泡汤,顶着一个贴着纱布的头,她躺在床上愤愤不平:“艾琳也太狠了,居然拿瓶子砸我,我只是吓唬了她一下,没想要真正伤她诶!”
姜濯坐在旁边,不知给谁发消息,顿了会问她:
“伤口疼么?”
冉亿歪了歪头:“还好。”
她悲伤的看着窗外的夜sè:“真是万万没想到,我的十八岁竟然这么惊心动魄。”
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哀怨的看着姜濯:“雪哥,我饿了,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姜濯看手表,随后说:“我问问医生你能不能走。”
“肯定能啊!”冉亿马上跳下床手舞足蹈,“你看我完全ok的!我现在壮得能吃下三头姜小雪!”
姜濯:“……”
禁不住冉亿再三耍赖撒娇,姜濯终于答应带她出去吃东西,条件便是吃完还要回来,医生那边还有检查没有做完。
疗养院在城北,环境幽静少人,晚上八点多,大街上商铺虽多,但姜濯开了半天的车都没找到一处合冉亿心意的地方。
他正想要绕路去附近看,冉亿忽然指着远处说:
“你看那里怎么那么亮?”
姜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是城北一处旅游景点,此刻正烟火绽放,很是漂亮。
“我们过去看看吧?!”冉亿眼里的兴奋已经藏不住了。
看着她额角贴的纱布,姜濯觉得今晚实在是不舍得拒绝她什么,他叹了口气,把车tiáo了方向。
到了景点才发现,这里今天在举办旅游文化节,现场古sè古香很是漂亮,聚集了许多小商贩,不过因为时间的关系,这个点游客已经不多了。
冉亿很兴奋的蹦到前面,看看皮影戏的摊位,又看看棉花糖的摊位,很快她又发现了什么,回头喊姜濯:
“雪雪你快过来!”
她举着一个猪的糖人问他:“像不像你?!”
“……”姜濯懒得理她:“你连自己的样子都认不出了么。”
“哈哈哈。”冉亿也不生气,把猪放回摊位,又拿了一个美少女战士,“嘿嘿这个才是我!”
“……”厚脸皮。
冉亿买了美少女战士的糖人举在手里却舍不得吃,一路逛着又买了许多小玩意,走到一处摊位前,她不小心看到了自己的最爱,两眼放光——
“那里竟然有煎饼果子!!!”
冉亿惊喜到要转圈圈了,手里的玩意马上失宠,她统统塞给姜濯,冲向煎饼摊。
晚上没什么人,灯光也不算明朗,姜濯只带了顶帽子,他穿着黑sè的风衣,身影清明冷然,就那么站在路中间等冉亿。
左手举一个美少女糖人和棉花糖。
右手拿一个粉sè的小猪佩奇气球。
跟自身的穿着画风相差千里之外,有路人经过时朝他看,都会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姜濯只能深呼吸劝慰自己:【她脑袋摔了,我让她一晚上,就一晚上。】
冉亿从煎饼摊回来时,手里提着两个煎饼。
“小雪!给你的!”她递过厚厚一包给姜濯,再打开自己手里的,认真的吃起来。
姜濯不得不把美少女和棉花糖移到一只手上,再腾出另一只手接过煎饼。
他的煎饼似乎比平常的要大一点,重一些,他看着冉亿的,问:
“你点的什么?”
冉亿:“我这个是鲜蔬煎饼,吃不胖的。”
“那我这个?”
“你这个是大四喜,加肉松,培根,jī柳,鳕鱼。”冉亿边说边吞口水:“就剩最后一个了呢我给你了。”
“……”姜濯有点受宠若惊,头一次见她在吃上面这么大方,竟然舍得把豪配的饼子让给自己。
从学校去疗养院这么久,他什么都没吃,也着实饿了。
低头,姜濯咬了一口大四喜,口感还不错,料足面皮香软,难怪冉亿这么爱吃。
他正专心咀嚼着,忽然发觉身边似乎有股目光在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手里的煎饼。
跟x光射线似的往他饼里钻。
姜濯站定,侧身看旁边的冉亿。
被发现偷看的冉亿有点不好意思,她清了清嗓子,又埋头啃自己的清淡蔬菜饼。
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凑过去:
“小雪,你这个好吃吗?”
“好吃。”姜濯早就看穿了她,故意揶揄:“但脂肪高,会长胖。”
“哦。”冉亿低头看脚,明显有小小的失落:“那我还是不吃了。”
姜濯眼里隐隐噙着笑意,“但你今天过生日,可以吃一次。”
冉亿的眼睛马上有了光彩,“对哦!我今天过生日诶!我都差点忘了!”
她不客气的伸出手:“那你让我尝一口,我就尝一口!”
姜濯看着被自己咬过的煎饼:“但是我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