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记本朝的成文律法,幸好这条成文律法写得清楚明白。
廷尉悻悻地点点头,称了声是。场下的大臣许多都神情不自在,心中十分不满,虽然场上安静,但实则君臣对峙一堂,气氛冷凝到冰点,所有人都浑身僵硬,他们知道这看似小人物小事件,但实则关系重大。
“既然本朝律法写得清清楚楚,江宁县令又不是有心为之,不必以同罪严惩,可他毕竟见逃犯而眼拙,失了本职职责,还收了逃犯为妾,自然也不能让其不负分毫责任,不如就让其在宫中做个马夫,慢慢从底层摸索吧,这江宁县令的缺,另谋他选。”
刘守睿几乎咬着牙说出这些话来,这是他的妥协,和李廉贞相似的处理方式。
场上的气氛瞬间松动了下来,大臣们也忍不住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结果并不完全是他们想要的,但也明白陛下作出了让步。让一个孝廉从郎官做起,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
但有些人心里已经有了琢磨,这两件事做得成功,而他们已经将手伸向了其他被刘守睿重用的孝廉。人都是有弱点的,即使他们本人没有,他们的家人呢?他们持续不断地对这些标致人物的攻击,便是要让刘守睿看到世家大族的决心,对他想要提携新门户的抵抗的决心。
刘守睿坐在轿上时,脸十分yīn鸷可怕,眸中闪出han光,随侍左右的宫人也察觉到这可怕的气氛,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待到了鸾清殿后,刘守睿坐在当中,沉默许久之后,突然将桌上的竹简纸张都一把扫到地上,他知道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然而就连他坚守的han门五十份额,到今天也未完全填满,他知道这些人在使用各种方式打压想要去太学上学的han门子弟。
“去,叫沈仁到这儿来见朕,立马就去,朕就在这儿等着。”刘守睿吩咐道,眼睛却不看向任何人,似乎仍是十分愤怒。
这沈仁便是内卫的首领,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沈仁也是han门出身,十分知恩,而且听说手段了得,那些人用这些肮脏手段,他也要一一还之。
在先皇时,其实对内卫并未过多重用,毕竟当时王全执掌中枢,对皇帝的私人执掌的情报部分有很大的压制。不过自从王氏倒台,庾氏的力量也被束缚住,卫氏又完全依附于他,如今已经没有哪一个大族能够完全凌驾在皇权之上了。
而他也深知内卫是重要爪牙,而且比起各种明面上的正式官职,内卫不过算是他皇帝的私人部队,所以他基本只接纳han族子弟入内卫,只要有能力,男女老少,无所不包。
其实早在他上任之初,便令内卫想办法潜伏在各处收集情报,最重要的是在他国也密切活动着。
过了没一会儿,沈仁便过来了,这人肤sè微黑,鼻子挺立,长得十分俊朗,面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纵然如此,他说话做事也是细细慢慢的,很有文人气质。
“沈仁,你应该知道这几天你们内卫有一队人马,抓到了杨汉云的女儿,可这事还牵出了江宁县宁,另外同时一御史李廉贞的儿子jiānwū良家女子,巧的是这两人都是近日朕亲自提拔的,我要你去查一查这两件事背后是谁在cào纵,你可明白?”刘守睿看向来人道。
来人应了一声下去了,刘守睿头痛地按住了太阳xué。
人刚走了不久,宫人来报皇后过来了,他轻轻叹了口气,xiōng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温柔,但仍然无法驱走心头的烦躁。
冯芷兰过来,便瞧见刘守睿整个人坐在案后,地上散了一地文书,而今日又是yīn天,便瞧见他按住头,整个人隐在黑暗里。
若是别人看了他这个样子,一定会害怕得不敢直视,然而她看了他这个模样,却是生出一股怜意。她不得不感慨,做皇帝并不像世人想得那样快活,可以为所欲为,反而要替全天下cào心,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