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赵氏却灵敏地捕捉到什么“有儿女依傍”之类的话,顿时老大不高兴,脸黑了黑,又不好发作,只好扯了扯嘴角,当做没听见。
“咱们都是姐妹,一家人,相互送送小礼,去各自院中说说话,也是常事。更何况赵夫人最近替主母理家,窦夫人又有儿女要照料,所以怕万一赵夫人有些地方疏漏了,所以才上门提提醒,赵夫人千万别多想了。”
卫氏说完,呷了一口茶,将巴掌小脸埋在了粗口茶杯中,回避赵氏投射过来的犀利目光。
“对了,听说卫姐姐女红也做得极好,比之窦姐姐也是不遑多让,听窦姐姐说,卫姐姐常去主母处赠送亲做的鞋袜衣衫,绣工jīng巧,配sè鲜丽,让妹妹听着好生羡慕呢。若卫姐姐得空,能否也给妹妹送些?”
赵夫人嘴角翘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可惜是皮笑rou不笑,只是眼光犀利更加,盯住一旁的卫氏。还没待卫氏开口,赵氏又补上一句道:
“这些日子主母身子不好,卫夫人以后便不用一大早地去请安了。姐姐现在也知道了,石娘与主母之间出了些岔子,有了嫌隙,所以去了她也不应不是?”
“多谢赵夫人提醒,那这些日子便不去了,以免打扰了主母休息。还有赵夫人之请,妾怕是不能从命了,眼瞧着石娘年岁大了,这些年妾也由得她胡闹,到现在连针线都还串不起来呢,妾只得教石娘这些,所以怕是……”
卫氏站起,眼中含有真切的歉意,赵夫人明白她的意思,脸僵了僵,还是回报以微笑,与卫氏道别后,带着沈氏一并离去。
冯芷兰觉得不妥,连忙赶了上去叫住赵氏道:“赵夫人,我娘就是这个性子,拂了赵夫人的意,您可千万莫怪。赵夫人执掌府中人事,石娘与卫夫人私下里说起来,都感到十分庆幸呢。”
“还是石娘省事。”赵氏轻抚冯芷兰云鬓,见其雪肤花颜,年岁渐大,一时心生感慨。
冯芷兰想着,既然她们只是府中二元争斗中的小虾米,自然是要么暂时投靠一方,要么就做中立,卫氏自然是要中立的,可她冯芷兰已经帮赵氏做了那事,也已彻底得罪了杨氏,何必还想着中立。
赵氏亲善大方,又年轻貌美,将来彻底坐上主位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已到了这个年纪,怕是过不了两年便要出阁,到时候这娘家内宅的争斗,又干她何事?而卫氏既然中立,应当也不会有大事,只需与当下一般,小心持正便是了。
想清楚之后,冯芷兰悄悄走到赵夫人近旁,几乎是耳语的姿势,小声道:“石娘见赵夫人眉间隐有忧sè,怕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赵夫人想着咱们母女,石娘也不是当真铁石心肠的,若是有什么忙可以帮上的,但说无妨。”
赵氏是个极佳的演员,听完这话,眼眶就红了红,掏出一条绣鹧鸪鸟的白丝帕子,摁了摁眼角,道:“六姑娘当真明白小娘的苦处,这些日子,主母可能恨妾心急,心中十分不快活,整日地打骂下人,又扬声骂我,若是旁的事,我也就自处理了,可她毕竟是主母,说也说不得,打也打不得。”
“爹爹就没有说法?赵夫人如今正受宠爱,在爹爹面前说上几句,他自然向着您。”冯芷兰一时无语,你当了主位,你自然要去耍耍威风,这时候害怕她作甚,没想到也是个软柿子。
“你爹公务繁忙,哪里愿意搭理内宅妇人的这些吵吵闹闹,更何况我如今这个处境,怕你爹他多想,若是以为我心狭,存心与主母过不去,那我是百口也莫辩啊。”赵氏眼眶红红道。
冯芷兰明白了她的意思,和最初一般,是让她去冯革峥面前说,冯芷兰低眉垂眼,沉吟片刻,想着要不要帮这个忙。而赵氏却忘了哭泣,抬眼看住冯芷兰,屏气凝神,等待结果。
一次也是做,两次不也一样?更何况她也想看看她那个爹,自从上次在冯革峥面前与杨氏对质后,冯芷兰似乎再没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