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酒会那夜的惊怔,此刻的她显得尤为平静,只是那双眼睛,如同一汪深而静的潭水,不可见底。
陶安咬住下chún,“阿姨……”
“恩,”棠夫人轻轻挽了把发丝,随之抬头看向那片黑海,眼底闪过一丝什么,“来看昔昔吗?”
陶安无声低下头,erica早在她走过来之时就离开了。
“我料到你会过来……你那个恩师,噢,erica,一定会把你带来这里。”棠夫人静静说着,眼底映着陶安愈发苍白的脸。
“觉得愧疚吗?那你是怎么活过这三年的,你,怎么不去死呢?”她说着,微微笑起来。
陶安如鲠在喉,身体僵直着,说不出一句话。
死?她何尝没有想过。
可是……这个世界上,能牵绊住她拖回她的东西太多了,多到她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陶家是撑过来了,不过卖了个女儿,可我的昔昔呢——”
“别说了,”陶安后退两步,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镇定,“阿姨,我先走了。”
“你尽管走——你永远躲不开的,陶安,你欠我棠家一条命。”
棠夫人幽幽的话语萦绕在陶安耳畔,她慌不择路地往外走,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手脚僵麻冰冷。
倏地,有人一把扶住她的肩膀——
“april?”
琥珀sè的眸子近在咫尺,在阳光下如同琉璃,流转着浅浅的波光。
“阿昔……”她轻喃。
裘罗蹙起眉,“april,你怎么了?”
陶安堪堪回过神来,无神的眼睛对上他,半晌才低低道:“是你……”
裘罗放下原本握着她肩膀的手,琥珀sè的眸仔细凝着她的脸sè,良久,没有说话。
陶安微垂下头,“对不起,我……”
“对不起什么?”
陶安深深呼出一口气,真是昏了头脑了。她轻抚一把眉间,tiáo整完情绪,这才对裘罗摇头道:“失礼了,刚才……”
“没事。”裘罗耸耸肩,表示不在意,“这么巧,你也来看这个展出?”
“……恩。”
“也对,毕竟是大师级人物的纪念展……但我听说,你们私交甚好?”
甚好?岂止。
陶安当初与摄影结缘,还是因为棠昔。
然而此刻,陶安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裘先生——”她话还未完,裘罗便点头道:“慢走。”
陶安缓步往外走去,没看见裘罗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意。握在掌心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抬起手。
——“叶绪燃”。
几乎是一瞬间,已经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
叶绪燃侧眸看着副驾上的女子,神sè莫测。她睡着了,眼底是淡淡的青黑,隐约可见清晰的泪痕。
给她打电话,只是突然起来的心思。
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事,听听她的声音便好。
却没想到接通后,传入耳里的不是平日温柔清淡的嗓音,而是qiáng忍着仍可辨别的哭腔。
她在哭。
第一次,哭得那么沉,那么痛。
陶安很爱哭,从小就是。只是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掉过什么眼泪。唯一一次,还是那天在沈家……
他听着她含糊不清的话语,大致能猜出是什么事。
棠昔……
那件事,他很清楚。也更明白,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噩梦。
很惊讶的是,这三年他几乎没怎么干涉她的事情,却总能在某些时刻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