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还成啊,我都是听你的,一句话都没乱说。”秦凤仪道,“今天玩儿的没意思,哪天咱俩去游湖。”
李镜笑,“好吧。”瞅瞅外头,“天不早了,你这就回吧。”
“还早着呢,我再坐会儿吧。”审都审完啦,秦凤仪现在无事一身轻,就又想跟李镜在一处了。
秦凤仪这人吧,就是这样。有时你觉着特讨厌,恨不能给他两巴掌,有时又觉着,这人有些赖有些笨却又叫你心里暖暖的,李镜不好撵他,当然,也不想撵。于是,秦凤仪嘀嘀咕咕的与李镜说了半日的话,又在人家吃了晚饭方回家。
秦太太私下都跟丈夫说,“阿凤总这么着,咱家倒省下饭了。”
秦老爷道,“这叫什么话。”
“什么话?高兴的话。”秦太太眉眼弯弯,“我瞧着,咱阿凤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正当秦太太觉着自家宝贝儿子攀上了景川侯府大小姐时,秦凤仪又开始频繁的出入御史府来。倒不是秦凤仪主动去的,就如秦凤仪与李镜说的那般,平御史平珍请他过去画画。
画画什么的,李镜不怕,只是,一想到秦凤仪说的,便是因到御史府给平珍画,此方与宝郡主相识。
不知为何,一念至此,李镜心下便隐隐不安。
第26章 打出去~~
平珍这样爱画成痴的人, 纵做了巡盐御史,亦不改其癖。说来,平珍对秦家是有印象的, 他对秦家的印象还在自琼宇楼被秦凤仪的美貌惊艳之前。平珍会记得秦家是因为, 这么多盐商土财主给他送礼, 诸多物什都不能看,唯秦家送的,很有些品味。
平珍当时还想, 到底是盐商会长家,不只是一味暴发。
再者, 当时秦家送的礼物里, 还有一幅赵裕的美人图。平珍是丹青名家,赵裕赵才子亦是美人图大家, 第二天, 平珍就请了赵裕到府里一并说丹青。及至于琼宇楼见秦凤仪这等倾国倾城之貌,平珍当时便画癖发作, 立刻回家执笔丹青,结果, 画了好几天, 竟难描摹秦凤仪百分之一的美貌。
平珍一向行事随心,便令人请了秦凤仪来。
平珍是巡盐御史,秦家正是盐商之家,收到御史大人的帖子,如何敢不去。这头一回, 不晓得平御史为何叫秦凤仪去,秦老爷不放心,还是与儿子一道去的,结果,秦老爷都没能见到平御史的面,他在御史府等了大半天,中午御史府管饭,四菜一汤,饭菜很不赖,待得下晌,秦凤仪僵手僵脚出来,秦老爷这才晓得,平御史找儿子是来作画的。
之后,便都是秦凤仪自己去了。
秦凤仪真不爱去,他也不爱给人画。秦凤仪闷闷的,平珍倒也不一味作画,见秦凤仪精神不好,他还挺关心秦凤仪,问他,“阿凤你不开心?”
秦凤仪一向存不住话,他道,“我成天过来给你画,累不说,都没空出去玩儿了。”
“在我家玩儿,难道不好?”
“有什么好的,怪闷的。”秦凤仪道,“再说了,总这样摆那样摆的,我身上都酸了。平大人,咱们出去玩儿吧。”
“去哪里?”
“去哪里都成啊,那诗什么说的,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平大人,你来扬州城还没逛过的吧,我带我去逛逛。”秦凤仪说到玩乐就来了精神,“这人哪,要总闷在家里,是要生病的。同样的,花草种在园中,就没有山间的有灵性。大人你要作画,我这么没精打采的摆个样子,画出来的画,没精气神。咱们得出门走一走,看一看外头的风景,大人你的画,肯定有进益。”
平珍看他眉飞色舞的模样,果然比先前无精打采的招人稀罕。平珍想了想,秦凤仪这话倒也不是没道理。平珍便放下画笔,“也好,那就由阿凤你安排,咱们出门逛逛。”
“成!”
秦凤仪当下便带平珍出门了,平珍虽则是痴迷丹青,学识亦是极佳。秦凤仪知道哪里有好山好水,平珍虽是头一遭来扬州,对于扬州的山水似全不陌生,人家说的也头头是道。秦凤仪道,“原本我觉着,我大哥就特别有学问,平大人,你这样年轻,竟比我大哥还有学问。”
“你家里还有兄长么?”平珍问,想打听秦家若还有长子,倘似阿凤这般美貌,一并叫来画画才好。
秦凤仪笑,“没有,我是独子。我说的是李大哥,李钊,他就特有学问。”
平珍笑道,“阿钊要科举,他的心都在科举文章上,这些杂篇知道的便少了些。”
“他可严肃了,见我就这样。”秦凤仪学个李钊板着脸的模样,笑,“可有意思了,比我以前学堂里的夫子都严厉。不过,我知道大哥都是为我好。他就是看着严厉,其实心肠可好了。”
平珍笑,“阿凤你也很好。”
“哪里哪里。”秦凤仪道,“我也就生得略好些罢了。”
“老话说相由心生,你如此相貌,心肠必也是好的。”
一听这话,秦凤仪就觉着,这位平大人跟他媳妇倒是挺像的,就是喜欢好看的。秦凤仪一向自恃美貌,也爱听人夸自己,他那样灿然一笑,竟仿似给这山水间都添了几许颜色。平珍一时不由看呆了去,暗道,果然阿凤这话是不错的,非得出来走一走,不然,如何能见得阿凤如此灵秀之姿。
秦凤仪这总要往平御史去,李镜就有些担心,特意叫他来问,知道只是过去作画,或是陪着平珍出游。李镜方放下一颗心来,想着平珍此人除了有些画癖,倒没什么。李镜主要担心宝郡主,问秦凤仪,“宝郡主有没有过去找你?”
秦凤仪道,“有打发人送东西,就是一些茶水点心,别人再没有的。你放心吧,要有什么事,我一准儿告诉你。”
李镜点点头。
结果,秦凤仪说过这话没两天,再次出游,就有宝郡主为伴了。秦凤仪拉过平珍,悄声道,“大人,我毕竟是外姓男子,如何敢与郡主同行,这不合礼数吧?”
平珍一向不拘泥这些规矩礼法,笑道,“咱们出门,总落下阿宝在家,她也怪闷的。反正是游玩,人多了才热闹。”
秦凤仪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宝郡主年纪尚小,人亦灵秀,而且,并无贵女架子。主要是,她不摆架子,秦凤仪就拘谨的了不得了,要是再摆架子,就怕这凤凰紧张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宝郡主笑道,“我与阿镜姐自小亲姐妹一样,你是阿镜姐的结拜兄长,便如同我的哥哥是一样的。你这样的人,不该拘泥那些俗事规矩,不然,倒可惜了的。”
秦凤仪暗叹,小郡主果然还如“梦中”那般善解人意,不同于那些俗流女子啊。秦凤仪不禁一笑,“好。”,可转念想到他媳妇交待给他的话,秦凤仪道,“要不,咱们把阿镜妹妹也叫上,你们女孩子家,倒可一并说笑。”
平珍纵不同俗流,到底在俗世生活,俗世礼法亦是知晓的。秦凤仪,让平珍觉着,这秦凤仪纵偶尔有些放达之处,倒是个懂规矩的人,平珍道,“这主意好。”
宝郡主则是深望了秦凤仪一眼,微微一笑,“如此,我命人去请镜姐姐。”
平珍将手一摆,起身道,“何其琐碎,咱们过去接阿镜就是,她又不是外人。”
李镜正在家,见平家叔侄二人过来请她一道出游,还有秦凤仪在一边悄悄朝她眨眼,李镜便知缘故,心下熨帖,笑道,“还请舅舅和阿宝稍待片刻,我换身衣裳就来。”
李镜这回打扮的时间短些,只是,宝郡主貌美,李镜便有些不甚得意。不过,她一出来,对上的就是秦凤仪一双含笑的眼睛。秦凤仪梦里梦外的就喜欢看李镜认为自己不甚貌美的郁闷样,其实,秦凤仪因生得好,他看别人的相貌都差别不大,要不是有平家叔侄在场,他非过去逗逗他媳妇不可。
便是不说话,但秦凤仪那一双蕴藉着无数含义的桃花眼也递过去不知多少打趣。李镜不禁一笑,不去看秦凤仪,与平家叔侄道,“叫珍舅舅和阿宝久等了,咱们这就走吧。”路上又问了宝郡主是要去往哪里游玩。
秦凤仪安排的地方,自有其妙处所在,中午用饭时,秦凤仪自然是挨着李镜的,他惯会照顾人,又深知李镜的习惯,为李镜虾剥壳鱼挑刺,还时不时的布上一两筷子菜。宝郡主都说,“阿凤哥对镜姐姐可真是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