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天趁着黑灯瞎火直接翻墙进了傅府,然后熟门熟路摸到了傅湉的院子。代福已经被打发去歇息了,外间没有人,屋里没有点灯,黑悄悄的,只有远处隐约传来些光亮。
伸手推了推门,没反锁。
楚向天一笑,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摸了进去。
屋子里暖融融的,角落的暖炉有隐约的红光,楚向天先去暖炉边将身上烘热乎,才脱掉外袍,掀开被子上了床。
“回来了?”傅湉没睡熟,察觉到身边的动静转过身,然后被楚向天顺势抱进了怀里。
楚向天刚刚在暖炉边烘过,身上暖融融的,傅湉体质偏寒,一个人睡总是蓄不起热乎劲儿,就将有些凉的手伸进他怀里捂着。
楚向天碰碰他的脚,也是凉的,就将他的脚夹在双腿间暖着,楚向天掖好被子,低声问,“吵醒你了?”
傅湉带着点没睡醒的困倦,声音软乎乎的,“没有,没睡深,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在客栈商议明天怎么过来提亲。”楚向天笑道。
“!!!”傅湉的瞌睡虫瞬间被吓得跑了个精光,震惊的半仰起身体,半趴在楚向天胸口上,“什么提亲?你明天要来提亲?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楚向天只是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
“要是明天娘不答应,我就带着嫁妆住到傅家不走了。”
傅湉戳戳他,“别瞎说,娘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楚向天给他拉了拉被子,“我知道,不过明天周传青也要上门提亲,我怕她生气。”
好好的一双儿女,不声不响的就被人给拐走了,还赶着同一天,换哪个父母都要不高兴。
趴胸口的傅湉愣了一下,失声道:“周大哥?提亲?”
他震惊的有点语无伦次,“他、他怎么……姐姐知道吗?什么时候的事……”
被他这幅模样逗乐,楚向天忍不住低低笑起来,“老早的事情,不然你以为周传青为什么不回庆阳?他原本是跟我一起来查案的。”
傅湉哑然,“这么早吗……可是姐姐……他们俩……”
下巴在他头顶蹭蹭,楚向天道:“他们俩的事我们不掺和了,你姐姐心里有数。”
傅湉忽然想起上次他们回庆阳时傅书月急急忙忙过来送别却没有赶上的事情,顿时默然。
也许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其实发生了不少事情。
楚向天将手指插进他发丝中轻轻顺毛,“不早了,先睡觉,说不得后面几天都没有好觉睡。”
傅湉轻轻的应了一声,但却根本睡不着,闭了一会儿眼睛,傅湉忍不住在被子里拱来拱去,最后又冒出个头来,低低问,“要我跟姐姐都成亲了,娘怎么办?”傅湉肯定舍不得她一个人守着傅家。
“在担心什么?”干燥的掌心在他后颈安抚,楚向天低声道:“我都想好了,今年先把婚期定了,大婚肯定没那么快,让宫里那些人折腾起来,估计最快也就是明年年中了。”
楚向天道:“左右我们俩都是男人,不存在谁嫁谁娶,等成婚了,住在谁府上都一样。到时候我就搬到傅家来,你养我,恩?”
傅湉心里头有点软,手指戳戳男人的脸颊,“让别人知道了,不会说你闲话么?”
“反正咱俩他们总要说一个的,”楚向天半点不在意,“我舍不得你被他们编排。”所以就算自己被人编排也不要紧。
傅湉感觉心里头被人拱一下一样,又酸又暖,将脸埋在楚向天怀里,他道:“等旱灾解决了,我跟娘说说看能不能迁到庆阳去,到时候就在你旁边置个宅子。”
“好。”楚向天手臂紧了紧,没有告诉他煜王府周边的宅子,根本不是普通人能买的到的。
不过反正封侯了也要赐府邸,到时候倒是可以找皇兄把煜王府边上那座空着的将军府讨过来。
“其实还有个事情忘了给你说,”楚向天想起来最重要的封爵竟然还没告诉他,“本来我成婚,王妃会加封一品诰命,”他说着笑起来,“但现在不能用王妃之礼,所以皇兄就给你封了个侯爵。”
傅湉大惊,迟疑道:“这不太好吧?不用这样的……”
“有什么不好的,”楚向天轻轻安抚他,“本来就委屈你了,况且这侯爵就是一份尊荣,咱俩还生不出孩子,传也传不下去,就是皇兄想给你撑撑腰,让那些人闭上嘴罢了。”
“兄长的一份心意,没必要拒绝。”
这么一说傅湉就没有这么忐忑了,说到底两辈子他都只是个普通人,即使知道了楚向天的身份之后,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凭借楚向天的身份得到什么,甚至他其实根本都没有考虑过两人身份悬殊的问题。
他没想,楚向天也没提,没得在两人之间人为的划出一条身份的界限来。
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话,就相拥着睡了。
次日天还没亮,楚向天松开温软的小少爷,爬起来准备去客栈。
今天是个大日子,他还是守点规矩的好。
傅湉听见动静也要跟着起来,楚向天将他按了回去,让他继续睡。
巳时正,傅家门口来了两路人。
煜王府提亲的领头人是皇帝派来的大总管跟媒人,周家虽然有没有皇帝派人随行,但也请了官媒跟族内一位颇有地位的长辈。
两路人今天都穿的格外精神喜庆,一同将拜帖交给门房,说明来意后就被请进去稍坐,门房则急急忙忙的进去通传。
总管跟周家长辈认识,等着的空隙就聊了起来。
“老夫还是头一回碰见同一日上门提亲的事。”这事说起来有些荒谬,但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总管也道:“谁不是呢,要我说这年节跟前来提亲实在太赶了,只是那位火急火燎的一刻都不愿意等。”他说的自然是楚向天。
周家长辈顿时找到了知音,也唏嘘道:“传青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听说这孩子有心仪之人了,他父母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他就张罗着准备聘礼说要去提亲,这两家人都没见过,家世人品一样都不知道,要不是有王爷在前头担着,说不定他父母真得当人中邪了,要将他扣在家里。”
正说着话,傅有琴就过来了,两人同时收住话头,起身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