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深夜呢,就缠着少爷做那事,不知廉耻!”紫苏憋出这么句话,一手打在踏上,发出砰的一声。
白术闻声朝她走来,替她看看手有没有受伤,见只是发红放下心来。“怎么说都是咱们的主母,被少爷听见你在背后说她坏话,你别想在葳蕤院待了。”白术见过少爷对少奶奶疼爱的情景,明白秦蓁在谢梓安心中的分量。虽对秦蓁把她二人冷落之事有微词,但毕竟是主母她仍有一分崇敬。
“我就在屋子里说说,别人不会知晓。白术姐姐我就是替少爷鸣不平,秦蓁她未出嫁前是个什么名声,姐姐也是知道的吧。嫌贫爱富,见严状元家境不佳就悔婚。她嫁给少爷指不定就是贪图奉国侯府的富贵!”紫苏眼睛撇向一边,嘴嘟得老高。
白术捂住她的嘴,“都是传闻罢了,再说了主母进门时,可抬了十八担嫁妆。小姐都不一定有她阔气,看来是有呈嘴舌之快的人,传出的风言风语罢了。”
“就算如此又怎样!”紫苏扯下她的手,“少爷苦读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考上个榜眼。若是娶的是别家嫡亲闺女,也就算了。偏偏娶了这么个罪臣之女,还不如......”她见白术神色不善,停下嘴来“反正我是看不来。”
“她是主,我们是仆。你看不惯人家,人家还不见喜欢你!”
“白术!”
白术叹息一声“木已成舟,紫苏你把你的心思收起来。被少爷发现了,葳蕤院就没你的位置了。”紫苏沉默,一手拉住白术“刚刚说的不过是气话,白术姐姐不要当真。”眼里是哀求的泪花,白术想了想点头。
时至深夜,两人要入睡时。紫苏的目光仍牢牢的盯着秦蓁的那屋,眼神中的深意不停转换,也不知在想什么。
*
秦蓁抿了口羊乳,故意不去看苏氏打量的眼光。昨晚谢梓安闹得太晚,她神色恹恹,眼底一片青。早上用粉压压了,似乎不太管用。
在苏氏的眼中可就大不一样了,昨个儿陈婉音和秦蓁说了秦溯的事。今天秦蓁就一副彻夜未睡,眼睛红肿的模样,可不是起了效。诚然秦蓁是哭过一场,不过不是为着秦溯的事,至于是什么,咳咳不可说不可说。
苏氏开心,还不忘给秦蓁找茬。“蓁儿,我听说你昨天把葳蕤院理了一番。有这心是好的,但也不能伤了老人的心。方嬷嬷在咱家做了可快三十年了,不是说撵出去就能撵出去的。”
秦蓁放下杯子,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打算参与二月的日更万字的活动,这几天可能字数不会太多,努力存稿中!
都没有小天使留言了,小豆豆心碎了一地qaq
☆、庄子
“娘原来说的是这事儿, 我当什么呢。”秦蓁继续一副懵懂的模样, “怎么能说是撵出去,方嬷嬷她年纪大了, 她为府里付出这么多,理应安度晚年。”她表情成坑,仿佛真为方嬷嬷考虑一样。
苏氏耐下性子,好言说道:“蓁儿,你尚年幼不懂其中的规矩也是可以理解的。想弄个什么轮转也不是不可以, 但你要想想多少奴仆为了一个位置努力了多少年,你说换下就换下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现在来和秦蓁讲奴仆的努力,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苏氏关爱下人,好吃好喝的招待,说白了就是借机找茬。“娘您这话说的有失偏颇。”秦蓁正对着苏氏。
“食人俸禄,为人分忧。爹和梓安都是在朝为官的,这点规矩咱们都是清楚的。”她从容的将手搭在秋诗手上,借力站起来, 走到苏氏跟前。“娘您心善,对下人们仁慈。可他们都是我们买来的,理所应当要侍奉咱们,努力做到最好。哪有因着他们努力就迁就的道理?”
苏氏刚想发火,但碍着秦蓁那句心善,表面上也要装装。“你年纪小,做事鲁莽,小心失了人心!”后面几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秦蓁听罢猛的跪下, 苏氏没料到她会如此,吓了一跳。“孩儿也知此举恐失人心,可这一切都是为了府里好。”在武国公府待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光流眼泪这点,秦蓁学了个透透的。此时泪花蕴在眼里,仿佛稍稍一眨就会淌出一条小溪来。
“哪家的钱都不是白来的,爹那么辛苦才换来咱们富庶的日子。咱们万万不能把钱花在无用的位置上,若是那些个没有能力却占着位置的奴仆白白拿了钱去,长久以往定是比不小的支出。”她抹了抹泪,嗓音低沉。“当今圣上重节俭,除开婚丧礼祭不得大肆铺张。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不给外人留下口舌,免得对爹还有梓安仕途有损。”
说着眼泪又漫出来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攥着帕子,捂在胸口。“我自嫁进奉国侯府,日日夜夜想着的就是府里能如何更上一层楼,哪怕我受人唾弃,只要府里好就行。却没有想到,娘您不懂我啊,偏偏怪我寒了下人的心。”
苏氏如鲠在喉,又是搬出谢彦,又是用圣上压了一头,话里行间都是为了奉国侯府,她要是再抓住不放,岂不是显得她不在乎府里似的。被秦蓁哭的闹心,她拂手示意让她起来:“一大早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行了起来吧。”
秦蓁由秋诗扶着,踉踉跄跄的起来,似乎真的哭的背过气去,“我就是怕这法子不成,才想着在葳蕤院试试,可还是触了些人的霉头,我真是一腔心血无人知,反惹脏水身上来。”看样子眼泪没个把门的,滴滴哒哒的直流。
“行了,有完没完了。没人怪你,回去吧。”苏氏被她哭的脑仁疼,但又不能发作,捏着眉头,让黄嬷嬷的赶人。
秦蓁一步一回头,像和婆婆多诉说几句自己的一片赤诚,被黄嬷嬷半推半扯的送出正院。一路上秦蓁都哭丧着脸,知道进了葳蕤院,嘴角慢慢上扬,问着边上的秋诗果儿:“我这出戏逼真么?”
“眼睛都红了,那还有不真的。”果儿心疼死了,新姑爷夜里闹腾,小姐白天还要应付婆婆,脸颊上的肉都捯饬没了。
“没事,用水敷敷就能好。”
秋诗是个行动派,拿来热水替秦蓁敷上。
秦蓁心情不错,看着苏氏吃瘪,愉快的哼起小调。“夫人,”白术站在门外轻轻的敲了下门框,没有秦蓁的允许她不敢进门。“您今日的药送来了。”
“进来吧。”
白术把药放在桌上,搅拌了一会,又在边上放了块冰糖。“夫人,这药趁热喝药效最好,少爷说您怕苦,奴婢就配了块冰糖,等你喝完了,含在嘴里祛祛苦。”
秦蓁仰头把药一口喝下,把糖含在嘴里果然好受不少。见白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垂着头眼神凝视鞋尖。想起谢梓安说过白术是个可信之人,今日仔细看来确实是个老实的。“往后你们一切如常,以前怎么服侍少爷的照做就是。”
白术猛的抬头,觉着失礼又垂下。“多谢夫人,定不辜负夫人厚望。”话里是藏不住的兴奋,她还想跪下来磕头,被秦蓁拦住。本就是她们的活,不过是还了她们不用行大礼。
带着对主母的感谢,白术收拾好药碗把这个好消息带给紫苏。
“哼,原本就是我们的做的,如今不过还回来,你就被收买了?”紫苏不知为何对秦蓁没有好印象,说出的话不阴不阳。
对于白术来说,谢梓安是救命恩人,不仅救了她还帮了她家人,让她们一家有安身立命之所,既然现在又有报恩的机会,她自然是开心的。“别人家的主母严厉点的,还没进门前就要把夫家的贴身丫鬟都送了。咱们能留在府里,待在少爷身边已是万幸,紫苏你要学会知足。”
紫苏撇撇嘴,没有反驳。手上又缝起替谢梓安做的衣裳,一针一线的堆砌看起来已初见规模。
*
尽管苏氏时不时的骚扰一下,但在秦蓁眼泪婆娑的的倾诉下,轮转计划进行的颇为顺利。单单这几月看来,她已经发现好几个好苗子,只能轮转完就将他们定下来。
为了能占个油水厚的位置,下人们都很尽忠职守,把葳蕤院守的严严实实,丝毫不露出半点风声。苏氏派人打探几番都无功而返。
当然也有部分心本就不在升官的仆人,苏氏和五奶奶送的貌美仆人们,被秦蓁安排着做了粗活,累了饿了就送上一碗猪油炒饭加蜜糖水,几月下来膀大腰圆了一圈,就是再有心也没了资本,安分不少。
谢梓安最近挺忙的,礼部尚书的儿子仗势欺人,在青楼押妓和人打起来,打死了名富家子弟,闹得沸沸扬扬的。谢梓安负责这件案子,好几日都未回来,寐在大理寺里。等案子完了回到葳蕤院时胡子拉碴,发着一股味儿。
秦蓁捏住鼻子,把他赶到浴室里,亲自替他刮了胡子。就快要立夏,天气热起来,但能憋出谢梓安身上的味儿还真不是件容易事。看他闭眼睡在浴桶里,秦蓁霎时没了脾气。听说这案子颇为棘手,一边是高官,一边是巨贾,背后牵扯出不少权贵子弟。从收集证据到结案,阻力不小,看他这样子,应是多日未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