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外归义侯夫人不会说把自家儿子送去贺州是因为一个孤女,只说陈明睿去求学的。当今有两种入仕之法,一是专为官宦子弟而设的太学,只要太学考试合格,就可为官,不过品阶较低,比如杨川和谢梓安之流。第二种就是科举了,面向广大学子,门槛低及第就可成高官。一般官宦家族的做法是把孩子先送去太学混个保底,再去科举谋个高阶官职。
归义侯府作为前朝的贵族,不屑于太学给的八九品芝麻官,想着科举一举成名也是常事。是以归义侯夫人说着陈明睿去求学的事,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武国公府并未因为陈明睿的骤然消失而有变化,依然不紧不慢的走着自己的步伐。
秦蓁忆起千里之外的陈明睿,肚子又疼起来,喝了杯姜茶,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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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大嫂那边定了没?什么时候去圣安寺?”陈婉音对着刚进门的画枝急切的问道。
画枝一路小跑,喘着粗气“定了,就在这月的二十八号。”
陈婉音面带喜色,从椅上跳起,兴奋的来来回回晃悠,似乎想到什么,走到案前提笔写了封小信,放在洒金信封里封好递给画枝。“把这个给奉国侯府大少爷送去,切记一定要送到他手上!”
“小姐、小姐......”画枝面色难堪,说话也是吞吞吐吐。“您总要奴婢给奉国侯大少爷搭信,大小姐已经注意到奴婢了,奴婢怕、怕被发现。”她抬头望了眼陈婉音“到时候奴婢被罚事小,小姐被牵连才是关键。”
“要你去就去,管那么多做什么!”陈婉音言语不善,“事到如今还不为自己考虑,就真要被陈婉柔卖了!”
“其实奴婢看来,大小姐相的人还是有些不错的。”画枝小心翼翼的开口。
陈婉音气不打一处来,用力踢了画枝一脚,将她踢在地上。“不错?你可是受了她的恩惠,还是不是我的丫鬟?反倒向着她说话?”陈婉音深吸一口气“凭什么她陈婉柔可以做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我就只配给小吏为妻!我知她不喜我与娘亲,可念叨着好歹是嫡亲的姐姐,打断骨头还连着皮。她倒好把我当做讨好姐夫的物件,说送就要送出去了?”
说的是前几日陈婉音无意听见陈氏和宋贤商量她的婚事,宋贤的意思是把她许给自己的故交,如今在翰林院做编修的薛铎。陈氏自是满口答应,说着给爹爹寄份书信回去,看看他的意思。
陈婉音心下一片荒凉,薛铎何人?年纪不小可还只混了个翰林院编修,若不是和武国公有些交集,在京城都排不上名号。这样的人让陈婉音嫁自是千万个不愿,可恨的是姐姐非但没为自己说上两句,反而讨了宋贤的欢心顺水推舟应了去。
陈婉音急了,她半个多月联系不上谢梓锦,自己的婚事又迫在眉睫,这才想着借拜佛的名义,在府外约谢梓锦一见。
“切记一定要送到奉国侯大少爷的手中,和他说二十八日圣安寺一见,他若是不来,此生都别想再见我!”陈婉音又嘱咐一句,才赶着画枝出门,忐忑的揉搓着双手,她的命运全系于这一纸信笺,可万万不能有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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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梓锦接到信时,还跪在奉国侯府里的祠堂。听了小厮在耳边说了画枝传的话,一脸惊喜的站起来,在地上跺了跺跪的酸软的脚。“婉音妹妹真这么说?约我在圣安寺见面?”
“画枝姑娘的是这么个意思,还有这封信是婉音小姐写给少爷的。”谢梓锦一把夺过来,拆开看了一眼,更加兴奋。“你去给画枝回话,就说我二十八日必会出现。”
“是。”那小厮得了信,赶忙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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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去拜佛?”奉国侯夫人放下筷子,优雅的拿锦帕抿了抿。“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了?可别是又有什么花花肠子,你可才从祠堂里出来,又想进去了?”
“娘,您在说什么呢。我知道我去动爹爹的丫鬟是我不对,可我已经知错了,在祠堂也跪了好几天,这事就翻篇了还不成?”谢梓锦讨好的蹭了蹭奉国侯夫人“娘,您看咱们家最近不奇怪么,爹爹就和被人施了法似的,对谢梓安那个贱种好得不得了。哪那都带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嫡子呢!我不就想着咱去庙里拜拜,和佛祖说说收了那妖怪。”
奉国侯夫人被逗笑,不过心中确实有忧虑,谢梓安最近势头正盛,隐隐有盖过梓锦的苗头。“若不是你天天游戏花丛,太学都考不过,你爹爹用得着带那个贱种?我看驱魔也好捉妖也罢,你最应该的是把学问学好了,不然将来你爹爹一句话,把贱种挂在我名下,他可就是嫡的了。”
谢燕婉在一旁听得认真,见娘亲这么说就些不乐意了“那怎么可能,爹爹就算再喜爱谢梓安,也要看看外祖父的脸色。更别说大姨在宫中为妃,指不定往后就是太后了,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贱种想咸鱼翻身做梦去吧!”
“娘,您看妹妹都懂这个道理,是您多虑了。我答应您这次去拜佛回来我就哪都不去,好生读书,将来科举考个状元,给您争光!”
被儿子女儿联手哄的直乐呵,奉国侯夫人用手捏了谢梓锦一下“行了,你们俩一唱一和的,不就是想去圣安寺玩玩。可以。,梓锦、燕婉你们可要答应我,回来了要收心,多花点心思在功课上,多讨你爹爹的欢心。”
“行!”两人异口同声,这事就算定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
陈爷爷凉哩啊,不过秦蓁还欠他一个解释,后面会再回来哒
陈婉音马上要搞事啦!下章把小谢拉出来溜溜~
明天见宝贝们
☆、讲经
武国公府一大早就备好马车, 往城郊圣安寺驶去。秦蓁面色惨白, 随着马车的颠簸,难受的捂嘴。
秋诗见状心疼的给秦蓁递过一个荷包, 里面放的是紫苏和薄荷。秦蓁猛吸一口,喘着细气才把恶心咽下。若说秦蓁来京城这么多年,毫无长进的是什么,那肯定是晕车无疑。无论是在平路上晃悠,还是在崎岖的山路攀爬, 轻则头昏眼花,重则恶心反胃。
她撩开帘子,料峭的寒风吹进,让人清醒不少。秦蓁打了个哆嗦,春天里没有阳光的日子算不上暖和。她用手收紧毛茸茸的领子,巴不得整个人陷在其中。
山上春花浪漫,没有花园里的娇艳,却多了一份生气, 讨人欢喜的很。她透过帘子一角,一朵朵的数过去,倒也忘了晕车的苦。
“秋诗,外祖母今日可通知了住持我们要去?”秦蓁远远的望见圣安寺门口停了几辆富贵的马车,不由心中有些疑惑,大户人家去庙里一般都会提前通知,住持好专门接待,不让普通百姓冲撞了贵人。
秋诗顿了顿, 笑道“这是自然,武国公府的女眷少爷们来庙里,定会谨慎些,早早就安排了的。”
“可那些马车是谁家的?”秦蓁指了指远处停好的马车,秋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今日来的大多是女眷,住持怎能接待其他客人?”
果儿没有秋诗那么多顾虑,一个人吃的正欢,瞥了眼远处,果真有好几辆马车“小姐,果儿想那些马车的主人身份不低,不然住持也不会冒着得罪武国公府的风险,让他们也来的。只是等会老太太恐怕不会太高兴。”
别说果儿平日看着娇憨懵懵懂懂的样子,时不时冒出的想法还颇有逻辑。秦蓁正有此意,能让住持都不敢不接待的富贵人家,又比武国公府势力大的在京城里用手能数的出来。这么明面上的打武国公府的脸,外祖母心中定不好过。
果不其然,秦蓁一下车就见着外祖母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的站在圣安寺大门口。她连忙跑去,挽起外祖母的手“外祖母,今日难得出来,应当高兴才是。我一路见了许多花花草草,就想着等会要摘给您,正所谓鲜花配美人儿,我看它们与您相配的紧。”
“我都一把年纪了,哪还美人不美人的,小滑头。”老太太点了点秦蓁的小脑袋,没人不喜听好话,老太太眉头舒展开来。
“曲嬷嬷,你去问问主持,今个儿除了我们武国公府还有那个贵人来了?”虽然心情好了一些,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曲嬷嬷带着管家进了庙里,其余女眷少爷们在外面候着等弄清楚了再进去。因着到的是寺里,大家穿的淡雅。就连一向喜欢大红大绿的宋思颖,今天都穿了一套宝蓝色的衬衣襦裙。更别说陈婉音这样喜素净打扮的女子,上穿嫩绿底白花琵琶袖上袄,下着白色褶裙,边角是用金线踩的桃花纹,外披件鹿鹤鸣斗篷。衬的高贵秀气,若是脸上没有那几分焦急,则更像仙子翩跹下凡来。
饶是宋思颖这样与陈婉音看不对眼的人,心底都要称赞一句。只有秦蓁没有太过在意家中姐姐姨妈们穿的什么,她还在想着究竟是谁先人一步到了圣安寺。
不等曲嬷嬷回报,有人先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