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她说说话, 哪怕是不过夜,也总是一种殊荣。从前还有惠妃掣肘,现在惠妃没了, 宫中恐怕就是要成为丽妃一人独大的局面了。这种局面嘛,皇后娘娘自然是不用害怕的,而我这个淑妃嘛,只能未雨绸缪一番了。”
薛瓷看向了淑妃,笑了笑,问道:“只是这些,与我并没有关系,不是吗?”
淑妃道:“若只看当下,当然是并没有关系的。薛姑娘不妨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呢?”
薛瓷笑道:“请淑妃娘娘解惑。”
淑妃道:“你我都进宫,当然知道宫中是怎样的情形了。太后娘娘虽说名义上已经归政于朝,但事实上仍然是大权在握的;圣上从大婚到如今,除却惠妃那个出生就死的孩儿之外,没有任何子嗣;皇后娘娘虽然贵为皇后,在后宫当中却半点掌控能力都没有;这后宫中的困局你我都看得到。这困局如今是无法破解,于是后宫便是能进,却并不能出。”
薛瓷看着淑妃,问道:“娘娘既然这么说,便是有破这困局之法?”
淑妃笑道:“破局的关键,当然是子嗣——太后娘娘想要的,是长久的大权在握,她不仅仅想把圣上捏在手心里,更加是要把将来的小太子也握在手中;圣上为难的也是子嗣,子嗣是一个王朝最重要的事情,若是绝了嗣,他用什么面目去见列祖列宗?皇后娘娘所担忧的同样是子嗣,有了子嗣,她在后宫才真的有了说话的底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万事都要听太后娘娘的,自己只能做一个应声虫。只要有了子嗣,无论是谁生,这后宫的困局便会破除——当然了,若是皇后娘娘先生,那便是皆大欢喜,若是旁人先生,如惠妃当初那样,那便是留子去母。困局破了,我们这些困在后宫中的人,才会过得自在。”
薛瓷做女史的时候看过那样多的彤史,自然对宫中的情形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但此刻听到淑妃的一番说辞,再去想一想自己见过的那些,薛瓷也觉得是极有道理的——甚至如果站在淑妃这番话的立场上来看,便能解释了许多之前看彤史时候不太理解的地方。
淑妃接着道:“这些话说给薛姑娘你听,自然是希望薛姑娘你能与我一起来破这困局。”顿了顿,她又是一笑,道,“你大可以放心,我希望薛姑娘你来与我联手,原因非常简单。薛姑娘背后就是卫国公府,再没有人比薛姑娘更适合在宫中了——这样的身家背景,除了圣上与太后,谁敢贸然对姑娘出手呢?”
薛瓷听着这话,笑了笑,道:“娘娘说得我也觉得有理,只是……容我想一想吧!”
淑妃道:“薛姑娘可要快一些,我有心等,可丽妃却未必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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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走后,薛瓷把她的话从头到尾再次思索了一遍,倒是很快便抓住了淑妃话中的关键:
第一,薛璎死后,后宫中便是丽妃与淑妃之间的争斗了;
第二,赵玄喜欢丽妃,所以淑妃并不占优势;
第三,淑妃想要她来帮忙。
除却这三点,关于子嗣与困局那些,虽然重要,但并非是淑妃话中最最重要的那些,甚至可以说,这些不过是她用来引诱薛薛瓷的饵料。
偏偏这饵料,就是让薛瓷动心了。
惠妃去世之后,她到昭阳殿来,这中间她不是没有想过要不要直接去求了太后或者皇后干脆就进后宫,哪怕是做个才人,也比在昭阳殿中这样不上不下的好。现在她说是宫女,又不像是宫女,又不像之前在承香殿的时候还有个女史的身份,说出去也是尴尬。
中秋节的时候她也传信出去与裴氏说过宫中如今的情形,裴氏倒是在回信中劝她一切随着心意来。
此刻听过了淑妃的这番话,她的确是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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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晚上薛瓷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腹心思。
过了三更,好容易朦朦胧胧有了一点点睡意,忽然听到门嘎吱一想,她睁开眼睛,便看到披着朱红sè外裳的赵玄从外面进来了。
已经偷摸来过许多次的赵玄轻车熟路地在她床边坐下了,这一次他却叹了口气。